嗡——!
一道惨绿色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符文组成的复杂法阵,骤然在我脚下亮起!光芒刺目,带着强烈的亵渎感。法阵中央的空间剧烈地扭曲、塌陷,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液体搅动和巨大生物滑行的声响,伴随着一种古老、疯狂、饱含饥渴的低沉嘶吼!
“吼——!!!”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猛地从漩涡中喷涌而出!那是腐烂海藻、深海淤泥、以及某种巨大生物体腔深处酝酿了千万年的腥臊混合在一起的终极恶臭!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的脸上和胃上。我眼前一黑,强烈的呕吐感翻江倒海。
漩涡的旋转骤然停止。
一个庞大的、湿漉漉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轮廓,缓缓从漩涡的中心升起。
它出来了!
深潜者!
比任何恐怖电影里的形象都要可怖百倍!接近三米高的庞大身躯覆盖着湿滑、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墨绿色鳞片,巨大的蹼足踏在法阵上,留下黏腻的水渍。它有着近似人形的躯干,但那颗头颅——天啊!那完全是一颗巨大、狰狞、布满褶皱的鱼头!鼓胀的、毫无生气的浑浊鱼眼,死死地锁定了我,里面翻腾着纯粹的、对血肉的原始渴望!覆盖着粘液的巨口张开,露出层层叠叠、如同剃刀般锋利的惨白獠牙,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令人血液凝固的低沉咆哮。
冰冷、疯狂、充满毁灭欲的气息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我被那恐怖的气场死死钉在原地,四肢冰凉僵硬,大脑一片空白。那双鱼眼里的饥渴,几乎要将我的灵魂都冻结、撕碎!什么系统,什么蛋糕,什么任务,全都被这纯粹生物链顶端的恐怖碾压成了齑粉!
它动了!
粗壮覆盖鳞片的前肢(那更像是一对巨大的鱼鳍)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闪烁着幽暗寒光的锐利爪子,朝着我渺小的身躯狠狠挥下!目标是头颅!
完了!死定了!灵魂湮灭前还要被怪物撕碎加餐!
千钧一发!
求生的本能像最后一道电流,刺穿了我麻痹的神经!草莓蛋糕!那个该死的、唯一的新手礼包!就在意识里那个所谓的“次元包裹”里!
“蛋糕!出来!”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脑子里疯狂尖叫。
没有华丽的光效,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在深潜者那足以劈开岩石的利爪距离我的头顶只有不到十公分,腥风已经刮得我脸颊生疼的瞬间——
一个东西凭空出现在我颤抖的双手之间。
一个……蛋糕。
一个直径约二十公分、圆形的、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粉红色草莓奶油、点缀着几颗鲜红欲滴草莓的奶油蛋糕。它甚至还散发着新鲜出炉的、甜丝丝的、无比真实的香气。浓郁的奶香和草莓的酸甜气息,极其突兀地、顽强地穿透了深潜者带来的浓重海腥恶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深潜者挥下的利爪,硬生生地悬停在了半空。距离我的头发,可能只有几厘米。那双浑浊的、充满毁灭欲的巨大鱼眼,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了我双手捧着的东西。
那对鱼眼里的疯狂和饥渴,似乎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困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它巨大的鱼头微微歪向一边,覆盖着粘液的鼻孔(如果那算是鼻孔的话)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分辨这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甜美香气的、与它认知中任何“食物”都截然不同的东西。
冰冷的、带着海腥味的涎水,从它咧开的巨口边缘拉成粘稠的丝线,滴落在法阵上,发出“滋”的轻响。
整个虚无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深潜者喉咙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如同老旧管道堵塞般的“咕噜”声。
我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并不存在的衣服。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赌对了?还是这怪物只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口?
我僵硬地、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颤抖的手臂,将那个散发着无辜甜香的草莓蛋糕,又往前递了一点点。动作幅度小得可怜,生怕任何一点刺激都会引爆这头深海巨兽的凶性。
“你…你好?”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里挤出来,“要…要不要…尝尝?新…新鲜的…草莓奶油蛋糕…”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蠢、最疯狂的话。
深潜者巨大的鱼头又歪了另一边。浑浊的鱼眼在我脸上和蛋糕上来回扫视。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合着原始的捕食欲、本能的警惕、以及一种……被强烈诱惑却又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困惑。
它喉咙里的“咕噜”声变得更加急促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捧蛋糕的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对峙后,深潜者动了。
它那只悬在我头顶、闪烁着寒光的巨大利爪,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笨拙的迟疑,收了回去。覆盖着粘液和鳞片的巨大蹼足,向前试探性地迈了一小步。地面微微震动。
它低下头,那颗狰狞的鱼头凑近了蛋糕。巨大的鼻孔再次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下。
“咕……”一个悠长、怪异、带着某种奇异颤音的咕噜声从它喉咙深处发出,和之前的充满威胁的低吼截然不同。
然后,在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深潜者伸出了一根……呃,姑且称之为手指吧。那手指异常粗壮,覆盖着墨绿鳞片,指尖是尖锐的钩爪。它小心翼翼地、笨拙地,用那根看起来能轻易捅穿钢板的手指,轻轻地、轻轻地戳了一下蛋糕表面那层粉红色的奶油。
奶油被戳下去一个小坑,又慢慢弹了回来。
深潜者像是被这个现象迷惑住了。它收回手指,看着指尖上沾着的一点粉红色奶油,又凑到巨大的鼻孔前闻了闻。然后,它做了一个让我几乎要晕过去的动作——它把那根沾着奶油的手指,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伸进了自己布满獠牙的巨口里!
它……舔了一下。
时间再次凝固。
深潜者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了!那双浑浊的鱼眼瞬间瞪得滚圆,仿佛要从眼眶里突出来!覆盖着粘液和鳞片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
“呜……呜噜……呜噜噜噜——!!!”
一声完全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蕴含着极度复杂情绪的嘶鸣从它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被强烈冲击后的、灵魂深处的震撼与……狂喜?!
它猛地低下头,巨大的鱼头几乎整个埋进了那个对它来说袖珍得可怜的草莓蛋糕里!
“噗嗤!咔嚓!呼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