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沉默良久,才答道:“八年后的一天,那头老狼和那个8岁大的孩子,全都被猛兽给吃了。等先祖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尸骨已经所剩无几。”
听到这里,众皆默然。本来这种事情,在当时,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情。但众人还是为这一狼一人的异类母子的残死,而感到一阵悲伤。只听女娲继续说道:“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我想这个孩子应该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也是一个由狼养大的孩子。”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伏羲说:“那就是这孩子,是那头狼在一年前从洪水中救出的。如果他从小就和狼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仅不会说话,而且也听不懂我们的话,但显然伶伦所说的话,他是可以听得见的。”
女娲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女娲又问:“这孩子现在被我们救出来,以后自然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羲哥要不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伏羲想了想说:“那就叫‘宁’,希望他以后的生活不再有磨难。”
到了傍晚,伶伦领着宁一同进入到议会厅。这是全族中最大的一间半地穴房子,几乎可以容纳族中所有人。因此族中所有的集体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你吃饭这种集体活动自然也要在这里进行。
在今天看来,吃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集体活动联糸在一起,但在那个时代生产力极度落后,人们只有通过原始的平均主义,才能保持生存。食物做为最重要的物质,自然也要进行平均分配。
族人们进入议事厅后,依次围着食物坐成一个圈子,静静地等候着分配食物。伏羲做为首领,分配工作自然由他进行。他的手法十分熟练,没过多大功夫就已分配结束。
大伙一看自己所分到的食物,不禁神色黯然。原来这些天为了找寻仪狄,竟然全把采猎的事给荒废了。到得今天,每人只能分到一颗果子和一两多肉。这个数量连他们平时的一半都不到,照此下去非饿肚子不可。此事,大伙虽然心中明白,可谁也不愿说破,只是一个劲地埋头用餐。伶伦不是傻子,她自然也清楚当下的情况。她自觉对不住大伙,本想跟大伙说些什么。然而就这时,“嗷”的一声狼叫从不远处传了进来。
除了宁以外,众人脸色皆是大变,尤其是妇女们一个个更是脸色发白。伏羲见此情形不由得心头火起,心道:念在他救了宁的份上,本想放它一马,相不到这畜牲竟如此不知好呆。他点了几个精壮汉子,吩咐道:“走,随我出去宰了畜牲。”
“不可,不可。”伶伦疾声道。
伏羲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
伶伦说道:“既然当年先祖们,感念那头老狼对人类有恩,不肯去屠杀当年的那头老狼。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现在的老狼呢?”
伏羲虽觉有理,但毕竟这可是关糸到族安危的事情。于是,他扫视了一周,见族人们大都对伶伦的提议表示认同,这才说道:“今天我可以放它一马,但要是他日这只畜牲伤到族人,我必不饶它。”
自那日起,那头老狼一到夜晚便会游走于伏羲族的四周,还不时发出“嗷、嗷”的叫声。在这种摄人的叫声下,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虽不觉怎样,但那些老年人、妇女和孩子却均自有些害怕。伏羲和后稷、无怀、昊英几次准备带领族人出外捕杀这头老狼,却均被伶伦给阻了下来。后来有人心想,这头老狼之所以缠着我们不放,无非就是因为宁在我们族中。如果我们将他还给老狼,老狼自然也不会再缠着我们。于是,这些人就向伏羲提议了将宁还给那头老狼。不出意外,这些人的提议又被伶伦给阻了下来。
后来,那头老狼游走的范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人们对自身的安全也越来越担心起来。为了防止它突然发起进攻,于是伏羲命族人在部族周围燃起了篝火,并按排专人看管,保持彻夜不熄。
到了最后,那头老狼竟游走到部族栅栏外面。这下伏羲族众人再也无法安然入睡了。伏羲见此情形,召开了全族大会,集体讨论如何应对这头老狼。在会上,伶伦虽是极力反对,但无奈大多数族人表示同意捕杀老狼,她也只得听从大会决议。
第二天黄昏时分,伏羲召集众人,向他们按排了一下捕狼计划。安排完以后,各人依令行事。只留女娲、伶伦和宁三人和族中一些老弱呆在族内。女娲、伶伦负责看管住宁,防止他出去搅局。
没过多久,天色渐暗,伏羲藏身暗处隐隐看到一件黑色物事正向部族方向缓缓移动。凭借经验,他敢断定这件黑色物事便是老狼。于是他挥手示意众人隐蔽,众人依令而行,很快就隐藏好了。
伏羲的判断没错,那个移动着的黑色物事,正是老狼。老狼依照习惯来到了它每日驻足之处,而此处也正是伏羲族众人埋伏的所在。
当老狼进入包围圈后,埋伏在暗处的伏羲族人就开始慢慢收紧包围圈。
没想到老狼十分警觉,没过片刻,就发现了潜藏着的危险。可此时它即便发现,也为时已晩,因为包围圈已经形成,它无论从那个方向试图逃脱,都会被众人给拦截下来。果然,它向东逃跑,就会被东边的人给拦住;转而向西,又会被西边的人给拦住。如此反复十余次,它是越跑越累,而圈子却是越缩越小。到得最后,圈子已经缩到直径不足十米的时候,众人这才停住脚步,由伏羲、后稷、无怀、昊英四人对它进行最后的击杀。
伏羲四人,手持长枪,一步步走向老狼,准备对其发起最后的进攻。而老狼也已意识到了危险,它不断朝着四人咆哮,也做好了最后一搏的打算。
在相距两米时,伏羲向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进攻。可就在众人将要动手之时,突然有三人相继闯了进来。前面一人身材瘦小,闯入之后,便一把将老狼抱入了怀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狼孩宁。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负责看管他的女娲和伶伦。
伏羲喝问女娲二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了?”
女娲显得有些自责,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一听到老狼的咆哮,就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我和伶伦想拦,却没能拦住。”他们那知道,宁和老狼长期生活在一起,对于老狼的叫声,早已熟知。刚才老狼在面对伏羲四人时,所发出的咆哮,正是面对生死关头时,才会发出的叫声。因此宁在听到这种叫声时,就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准备拯救自己的狼妈妈。
伏羲见宁抱着老狼不放,怕捕杀老狼时伤到他,于是大声呵道:“宁,让开!”
宁没有听从伏羲的号令,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放开,他的狼妈妈就会被众人给杀了。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自己的狼妈妈。
伶伦见此情景,心中不免有些为难。一方面,他不想见到宁失去他的狼妈妈,失去他的亲人;另一方面捕杀老狼,是全族公议决定的,全族人是不可能让这种危险一直存在于身边的。她真希望可以找到一种办法,能使两边都不受伤害。
就在这时,伏羲已经吩咐停当,让无怀和昊英将宁拉开,而自己则和后稷负责捕杀老狼。伶伦见情况紧急,不及多想,抢上两步,将四人拦了下来。伏羲等四人都是一愣,不知道伶伦这是要做什么?只听伶伦说道:“羲大哥,我看这头老狼对咱们并没什么恶意,咱们还是放它一马吧?”
“没什么恶意?”伏羲怒道:“你凭什么保证?”
伶伦沉默片刻,终于咬了咬牙,缓缓朝着宁和老狼走去。众人见此不由得都是一惊。后稷急道:“不要过去,危险!”他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前拦住伶伦,却被伶伦摆手制止。他怕伶伦生气,也就不敢上前阻挠,只是紧紧跟在伶伦身后,以防不测。
宁见伶伦走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伶伦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的狼妈妈。他用自己和自己的狼妈妈才能听懂的叫声,向老狼不知表达了些什么。当即,老狼对伶伦也就不在怀有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善意的目光。
伶伦走到老狼的另一侧,学着宁用手去抚摸它的头与背脊。众人见此,又是一惊。后稷虽然跟在她的身后,但想要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他见老狼被伶伦触摸后,并没什么太大反映,也就不再上前拦阻。
伶伦抚摸片刻之后,对伏羲讲道:“羲大哥,你看它并不会伤害我们。你跟大伙就放它一马吧。”
其实伏羲也并不想捕杀老狼,但如果不将其捕杀,族人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因此才决定捕杀老狼。但此时听伶伦如此言语,心中也不免有些踌躇。
后稷见伶伦和老狼如此近距离接触,怕一不留心就会被老狼伤到,心中很是为她担心。他见伏羲仍是犹豫不决,不免有些着急,催促道:“羲大哥,你就暂且放老狼一马吧。”
伏羲环顾一周,看了看族中众人,又看了看女娲。女娲见他望来,微微向他点了头,示意可以。
伏羲不再犹豫一面向众人挥手示意撤离,一面向伶伦说道:“我现在暂且放它一放,但如果将来有人被它伤到,我也决不容它。你要清楚。”说完,就大踏步地领着众人朝部族内走去。伶伦在他身后“嗯”的一声,也不知他听没听到。
从那以后,老狼就成为了伏羲族中的一位特殊成员。它每天都跟随在伶伦和宁之后,随族人一起出外采猎,一起吃饭。后来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后稷、伏羲、女娲以及其它族人,也渐渐接受了它,把它当成族人一般看待。估计这头老狼就是我国最早畜养的牲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