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空桑郊外,平地建起了一座数尺高的土台。在土台之下,此时正站立着数以十万计的黄帝族子民;而在土台之上,却只站立了两人,他们一人是黄帝族的大巫师共工,另一名就是黄帝族的在帝,也是当今天下的共主颛顼。按照黄帝族的习惯,族中如有大事发生,就会在城郊筑起一座土台,由族中的大巫向上天祈祷,祈求上天护佑本族。
此时,祝融刚刚向上天祈祷完毕,手中虽然空无一物,但祝融却像是托举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洒在颛顼的头顶上。而就在他洒下的一瞬间,颛顼也像得到了什么恩赐一般,感恩地向祝融连磕了三个头。一位大帝向一名臣子叩头,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此时却很正常。因为此时的祝融已经不再是颛顼的臣子,而是上天的化身。只见祝融双眼一眯冲着台下众人宣告道:“上天已经将福音赐予了我们伟大的大帝颛顼。只要我们跟随大帝的引领,就会得到上苍的庇佑,并在不久之后,击败共工,扫除奸佞。”说完祝融双手高举向上,嘴里念道:“感谢上苍,庇佑我族。”随着祝融的这一声祷告,台上的颛顼和台下数以十万计的百姓,也同时说道:“感谢上苍,庇佑我方。”祷告结束,台上台下全部起立。
只见颛顼回转过身,面向台下万千百姓说道:“全体将士听令。”
“喏”台下数万将士同声应道。
“出发!“
原来台下所站的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有一多半都是这几日集结直来的平叛将士,而其余数万则是前来送行的百姓。
颛顼这次出征,并没有选择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句芒跟随,而是选择了蓐收和祝融。原因在于蓐收与句芒相比更了解炎帝一族的情况,对于战争走向可能会起到一些决定性作用。除了蓐收之外,颛顼还带领了祝融一同前往。不过祝融的陪同可不是他客意按排的,而是按照族规,凡是黄帝族有什么大的军国大事,做为一族之长的大帝和一族的大巫就必须一同处理。平定共工叛乱对于黄帝族来说,自然是头等军国大事,因此做为一族大巫的祝融,自然也一同前往。
穷桑离共工所在之地并不算远,只有数日路程。按理说颛顼从没读过什么兵法,应该不懂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但颛顼所做之事却深谙兵法。就在城郊誓师仪式结束之后,颛顼就率领部队一路急行,本来要走七八日的路程,颛顼仅用了不到四日的时间,就带领部队抵达了共工的大本营。但奇怪的是,在到达的队伍当中,却不见蓐收的身影,也不知他此时去了何处。
共工族所在之地,与上古时期其它部族聚居地有着很大的不同。在上古时期,人们定居之后,都是一个个自然村,很少有什么城的概念存在。但共工所在之地,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城。因为共工族生活地方处在两河交汇势低洼之处,经常遭遇水灾。刚开始,共工一族对此感到十分无助,但经过几代,甚至是十几代人的努力之后,他们终于摸索出了一条治水的方法。那就是筑堤。但共工一族所在地前后各有一条大河,要是给河流筑堤,根据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显然不太现实。所以他们只在河流的一些重要地段筑堤,而为了防止人畜在河水犯难的时候不受损害,他们就在自己村落的四周也筑起了高高的城堤,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在村子四周所筑的高堤,就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城墙。而共工只所以敢于反叛,也正是依仗于此城。
此时共工站在城墙之上,得意的说道:”祝融兄,颛顼侄儿,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此所为何事呀?”
“共工大人,你是炎帝一脉中最为杰出的人物,我本不想与你为难。但你应该知道自百余年前,我先祖黄帝大人,平定四方之后,天下各族就早已归顺我族。你今日公然自立,反叛我族,论罪当诛。此时却还知悔改,倒反过来问我所来为何”颛顼说道。
“自古以来,天下所有共主都是能者居之。要我堂堂炎帝后裔,听从你一个娃娃的号令,那才是岂有此理。我现在给你一条生路,如果你们此刻率军撤退,并答应永不相侵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老夫无情了。”共工说道。
“看来你是执意不肯归顺了。”颛顼反问道。
当下两人都不再多说,各自挥手示意手下人行动。不过各自的意思又各有不同。颛顼的意思是命令手下人进攻。而共工的意思是命令手下人点火。他们点火做什么,他们点火是为了通知两上游的族人放水。我们前面说过,共工一族善于治水,因此他们在反叛之前,就早已料到会有今天,所以他们设下毒计,将上游的河水用堤坝拦住。等到颛顼率军讨伐时,如果双方谈判破裂,那就由呆在上游的族人将堤坝掘开,放水淹死黄帝一族兵将。而他们共工一族由于呆在城中自然不会受到河水的伤害。可是奇怪的是,现在大火早已点起多时,却始终见不到上游的人放水。
只听远处奋力攻墄的颛顼大笑一声后,说道:“我说共工大人,你是不是还在等你的族人放水淹死我们呀。告诉你吧。你上游的那些族人早已被我手下大将蓐收率兵给解决了。你就别在苦等了。”
“什么?”共工一听此言,不由得大惊。因为共工只所以敢公然反叛,原因就在于他能依仗水攻。但此时他最为依仗的水攻已经无法起到作用,若是他此时能够率领族人奋勇作战的话,也未必就会输给颛顼。但无奈战场用兵贵在一个“气”字,他们棋差一招,自然堕了己方的士气,而颛顼一方,却因为占了先机,自然是壮了己方的士气,如此一长一消。共工又如何不败。
战斗一直从正午持续到晚上才结束,战争的结果自然以颛顼一方的胜利而结束,一代枭雄共工死于乱军之中,而他所率部众也死伤十有七八,存活下来的全部归顺颛顼。
看着共工的尸体,颛顼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共工对于颛顼来说无疑是一个既可敬又可畏的对手。他的确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主,若不是今日颛顼从蓐收那里得知共工可能会使水攻,提前做了准备,说不定今日躺在地上便是自己。但是历史永远无法假设,事实是以自己的胜利而结束,那就注定炎帝一族从此再无争雄天下的实力。
颛顼收拾了一下心情,向手下人吩咐道:“厚葬共工大人。”
“喏。”
“另外,共工一族乃是炎帝后裔,无论任何人不得折辱他们,若有违令之人,军法处置。”
“喏。”
就此一场对中国后世影响重大的战争,就些落下铁幕。颛顼缓缓走向城头,望着远方的落日,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有一种获胜的喜悦,又有对命运难测的悲伤。既有踌躇满志的激情,又有对身处危难的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