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生告别了舟部落,一路向东继续寻找那传说中的遂明国。
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知生再一次在一片密林中遇一到了人类。他看见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虽然肤色和穿戴都和那个时代的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她皮肤黝黑,穿着用兽皮和树叶做成的衣服。她头生戴着一只花环。看样子这个女孩,很喜欢花,因为在知生看到她的时候,她不仅关上戴着花,而且还正在采花。
知生走上前去,向她打了声招呼:“这位姑娘你好,请问从这里到遂明国怎么走?”
女孩似乎有些吃惊,她起身扭头,看向了知生。当她第一眼看到知生这个陌生的男人时,心中不由得一动。她虽然之前也见过许多陌生男人。但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过这种感觉。她从知生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别的男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渴望,渴望得不是生存,而是力量,一种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而知生见到这个女人的眼睛时,也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他从她的眼睛中感受到了与自己母亲相似的东西,那种东西叫作智慧,而这个女孩的眼睛,显然要比母亲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与深邃。
女孩定定看了看知生很久,这才问道:“你是谁?你找遂明国做什么?”
知生一路打听过来,像女孩这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回答过多少遍,所以他丝毫没有留意女孩的问话与前面的问话有什么区别。他只是习惯性地回答道:“我来自遥远的东方,一个叫风的部落,我叫知生。我找遂明国是为了寻找永不熄灭的火种。”
“永不熄灭的火种?”女孩咀嚼了好半天,这才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知生道:“那是一种天火以外的火种。”
女孩摇了摇头,说道:“道明国,就在前面不远处,不过我没听说他们那有什么‘永不熄灭的火种’”。
知生说了声:“谢谢!”并不以为异地继续向前走去。在他与女孩擦身而过,还没走出几步,却不由自主地回身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女孩脸上微微一笑,答道:“我叫弇兹。”
知生接着问道:“你是那个部落的?我将来可以去找你吗?”
女孩一声怪笑,说:“我是遂明国的首领。如果你真打算去遂明国的话,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
知生心里一颤,脑袋嗡的一声,他颤抖着声音问:“你刚才说,你们那没有……”
知生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听到一阵剌耳的狼啸,吓得二人不约而同地猛然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昏暗,他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在不远处有数道绿光闪烁。弇兹声音颤抖地低声说道“那,那是狼”。说完她就朝着部落的方向跑去,知生紧跟其后。但狼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没跑多远就被狼追了上来。
知生一把抓住弇兹,不知何时他手上竟然操起了一根粗大的木棍。他对弇兹说:“先别跑了,再这么跑下去,咱们早晚会被这几头畜牲给吃了。”
围攻他们的狼并不多,一共只有三只。就在他们说话之际,一头恶狼已经跃身而起,朝着知生的脖颈咬去。知生眼疾手快抡起大棍就朝狼头狠砸而下,只听“啪”的一声,那头恶狼就被砸得脑浆崩裂,飞撞在地上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躲过一劫的知生,还没来得急喘息,就被弇兹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知生站稳脚步,回身看时,却被吓了一跳,只见此刻弇兹已被一只恶狼扑倒在地。他正要救援,剩下的最后一只恶狼,却向他猛扑而来。他不及多想,拼尽全力挥动起大棒将扑在弇兹身上的恶狼揍翻在地。但同时他的手臂,也被最后一只恶狼给咬住。手臂一阵巨痛,知生手中的大棒险些掉落。
弇兹尖叫一声,本想上来救援知生,可还没等她上前。就见知生抬脚狠命朝着狼腹踢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头恶狼就被踢得倒飞而起,然后狠狠地撞在地上,不断地抽搐起来。两头恶狼见知生如此勇猛,朝着他狂吠了两声,只得不甘地逃向远方。
知生勇斗三狼,终于使二人转危为安,但是两人也受伤不轻。知生背着那只死狼,在华胥的带领下,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遂明国。
遂明国所住的岩洞与他们部落住的岩洞大致相同,洞口都是朝南,也都是石灰岩洞穴,所以洞内十分干燥。但洞内的陈设却让知生大吃一惊,这里不仅有他们族里有的一些简单的切削器和磨制器,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器物。这些器物制作显然需要更为先进的技术,譬如挖凿、锯切、钻孔和雕刻等。而其中最令知生感到好奇的就是骨针。
在知生他们回洞之前,这个部落的人们正像往常一样。坐在熊熊的篝火旁边,男人们赶制投枪和弓箭或修理石器;女人们载割兽皮,缝制衣服。见到华胥他们回来,人们都是一惊,他们发现弇兹不仅带回了一个陌生男子,而且还满身血污。一名叫成博的男子,走上前来,问华弇兹怎么回事?弇兹简要地向他讲述了一下,她与知生在丛林中遇到的惊险一幕。
当听说知生可以独斗三狼,成博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敬佩,这也让他很顺利地就溶入到了这个新的部落。后来知生才知道,原来这个成博和另一名叫陨丘的人,是这个部落中最勇猛的男人,只要得到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认可,就相当于得到整个部落的认可。
虽然遂明国并没有那传说中的永不熄灭的火种,但知生还是留了下来,虽然这很短暂。
他留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向这个部落的人学习制作骨针。知生所在部落的人穿衣,基本都是用树藤或牛筋之类东西捆扎在身上,极不牢固。但是遂明国用骨针缝制的衣服却极为牢固,一般很难脱落。当然知生并不是白学他们东西,知生在学习他们技术的同时,还教授他们如何在岩壁上作画。不过当时却没什么颜料画笔,他们只能将兽血混合着赤铁矿、土壤之类的东西,制作出一种较为简易的颜料,然后再用手将其涂在岩壁之上即可。他们作画的内容,大多都是较为常见的太阳、月亮还有一些野兽。这些东西经现代学者发现之后,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远古洞穴岩画”。
时光飞逝,转眼知生的伤已经痊愈,骨针的制作方法他也全部学会。他感觉自己是到了离开遂明的时候了。
这天,他与弇兹坐在一处高岗上,欣赏着远山的美景。知生有些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为什么叫弇兹?”
“因为我发明了用树皮搓。绳分三种,单股的叫玄,双股的叫兹,三股的叫素。所以族人有的叫我弇兹,有的叫我玄女。”弇兹似乎感受到知生的异样,因此答话时竟有些心不在焉。
知生与弇兹闲聊了几句后,终于将话切入到正题,他对弇兹说:“你不是经常问我,当初我是怎么离开部落?又为什么会寻找什么天火以外的火种吗?”
弇兹“嗯”了一声,她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知生深思了片刻,像是在整理着思绪,过了好半晌,这才说道:“当初我听族人讲,说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个叫燧明的地方,存在着一种永不熄灭的火种。于是我一路向东,历尽了千难万险,几经生死,最后终于来到你们这里。本以为可以找到那传说中的火种,谁承想……”
知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弇兹并不傻,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为了寻找火种,做过何等壮举;又在发现遂明没有火种之后,经受了何等的打击。就在她思绪万千之际,知生却指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说道:“你看那七颗星,在它头部的两颗星正对着的方向,有着一颗极亮的星。”
弇兹点了点头。只听知生继续说道:“以前我还在我们部落的时候,发现它无论什么时候,都呆在北方。因此在后来寻找你们部落的时候,它帮了我很大的忙。无论是丛林、草原、还是山区,只要可以看到它,我就不会迷失方向。”
弇兹听着他的话头不对,于是急忙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会又要打算去寻找什么火种吧?”
知生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他何曾不想在这里一直陪着弇兹,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继续寻找火种。这条道路虽然渺茫,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将其寻到。
弇兹没有出声劝阻,她虽与知生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却极为清楚知生的脾气。这个男人要么不说,一旦说了便不会再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第二天清晨,知生背起行囊,与遂明众人一一作别。最后,他来到华胥面前,将自己的狼牙项链解了下来,然后糸在了弇兹的脖颈上,说道:“弇兹,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天火以外的其它火种,相信我,等我找到火种之后,我会立刻赶回来见你。”
弇兹满眼泪光地点了点头,哽咽着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知生此时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艰难地转过了身子,朝着远方走去。看着知生远去的背影,弇兹再也忍耐不住地流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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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大荒西经》云:“西海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弇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