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转过身,很庆幸看到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某个塔利班暴徒或老练的俄罗斯恐怖分子拿枪对准他。
不幸的是她手握一把格洛克17手枪,似乎驾轻就熟。
“下午好。”邓普西镇静地观察。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现在就崩了你。”从她的口音可以判断她是美国人。
鉴于他的迪马克和SIG绍尔手枪都被锁在了办公室,阿谀奉承估计不会奏效。
“谁会在乎你这种人?”她声音抽搐,愤怒令她唇线扭曲。
他动摇了。兵团里他有同伴,可谁又会真正在乎他的生死呢?但她绝不会知道。
邓普西看着她白皙的指关节,感受到激烈的脉动从她的咽喉传来。这里发生了异动,而他并不知情。
她的站位若即若离。
“把枪放下。”他冷静说道。
“混蛋,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她眯起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神色。情况不妙。“你不在乎谋杀和偷猎,但总有一天物极必反——”
“没有的事,”他慢慢靠近。“我当然在乎。”
她那鲜明的美腔略带欧洲口音,大概是法语。他再向前一步,看到她的胸腔明显的起伏。他要让她镇定下来,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使她倾身谛听。“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痛恨因为误会而使任何人受到伤害。”她难道有某种反西方情结?是反战工作者?
“没什么误会。”她嘴唇轻颤。“你收了多少钱?我付你双倍,只要你别动它们。”
他皱了皱眉,完全不知所云。此时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太阳刺到了她的眼睛,邓普西趁机突然前冲,抓住手枪,枪口偏离两人,掰开她的双手,夺过手枪,以免脱手。她奋力挣扎,对他拳脚相加,冲他鼻子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邓普西头痛欲裂。
淡定,深呼吸。
她像一头恶狼疯狂地报复。邓普西几乎怒不可遏,怀着积愤快速躲闪抵挡,以免伤到她。他终于将她的一双手抓在一只手里,强迫她跪倒在地,面朝地面。他一边用自身的重力压住她,一边翻找口袋里的手铐。她激烈地挣扎,他被搞得心烦意乱,半天才翻出手铐。
大概是发现了他口袋中硬邦邦的东西并非另一只抢,她身子一僵。她扭翻过身冲他怒目而视。邓普西抿着双唇,将手铐铐在她那双用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的纤细的手腕上。他搜查她的全身,看是否有藏匿的武器,动作迅速、利落且不留死角。他的手触及她两腿之间,她缩了下身子。
“我不会伤害你。”
“你当然不会。”她咬牙切齿地讥讽道。他可不是那个坏蛋,更没有拿枪指着谁。搜身完毕他站起来。上帝。这个女人的误解令他遭受了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暴击。她竟占了上风。谢天谢地没有同伴目睹这耻辱的场面。
低估了敌人。愚蠢。
他皱着眉,看她仍在躺着小声咕哝,想要挣脱束缚。她试图滚到一边但他将她抓了回来。他满腹疑惑,不过看到她脸颊烧得通红,他感觉是时候把事情冷却下来。改变策略。
目前他们是对手。但俘获人心却是当下之急。
他放下背包,捡回她的手枪,将其装进口袋,然后拿起两人的水壶。马一只前蹄抬起站着,无视周围的激烈嘈杂,在午后阳光下酣睡。
邓普西俯视着她。她抬头对望,他不得不忍住想笑的冲动,因为体格与装备的劣势没有令她畏缩分毫。她勇气可嘉,不过——除了格洛克——明显缺乏近身搏击的训练。他蹲下身,给她水喝。没想到她滚到一侧起身,张开嘴唇。他托起她的头,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那柔软的秀发,一点点将水送进她的口中。
她咽下,然后甩开他的触碰。
他坐在冰冷的硬地上,给自己也补充了点水分,然后用手背擦拭嘴巴。
“你说什么?”她盯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别开视线,望着残阳缓慢隐没在天际。
“你就这么绑着我不管了?”她又开始要挣脱手铐。
他嘀咕着,我倒是想。“再这么下去你会受伤的。”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地平线。他为何在乎?
远处闪过的一丝微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山坡上晃动着一个比他强壮的身影。他拿起望远镜查看。一只雪豹正利用棕褐色和苔绿色相间的山腰狡猾地作掩护,他半天才认出来。他嘴角上扬,从未在野外见过这种稀有生灵。它颈上系着项圈,邓普西由此判断出这些随处扎营的人的身份。尽管他之前未能料到拿枪指着他的人是一个野生生物学家。
雪豹优雅地经过岩石,健壮的后腿和粗大的尾巴完美地平衡身子,但它的步态有点问题。
那个女人撞上他的大腿,将他撞倒在一边。她面部扭曲,眼中燃烧着怒火犹如一头野兽。
他用手擦擦沾有灰尘的脸。“你是我见过最疯癫的女人。”
“猎杀了三只世界上濒危物种的男人如是说——”
他想开口辩解,但她不容置喙接着说道。
“求你不要再捕杀了。我有钱。只要你放过它,给你多少都行。”她啜泣着,哭声在寂静的群山中格外响亮。“为你做任何事都行。”她僵住了,然而意识到自己的承诺,态度变得更加坚定。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突然有一刻紧张的静谧。
“当真?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他扫视她的身体。“只要我放过那只雪豹?”
尽管她看起来极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在人性、刺激和娱乐中摇摆不定。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推倒她,倾身向前,从后面分开她的大腿。他因为愤怒停滞片刻,继而又压在她身上。她的身材紧实而性感,但他早已将她的裸身看遍了。
“勾引人。”他拔出匕首,切断手铐。“还好我不必绑着女人上床。不过,”他修正道,“除非她们求我。”他从她身上下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看着那只雪豹转身盯着他们片刻,然后消失在山顶。他怒气渐消,回味着眼下的平和安宁,之后说道。“你要知道,女士,我从没想要猎杀那只雪豹,因此您慷慨的……献身……完全没有必要。不过如果你还有那种需要请及时通知我。”他的眼神在她身上飘来飘去。“我会考虑的。”
她坐起来,感觉有些头晕。脸颊上带着一抹灰尘,坚毅的下巴末端也有一处擦伤。他拒绝为此感到愧疚。是她拿枪指着他。她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她揉搓着因为想要挣脱手铐而瘀血的手腕,不停晃动双手,指尖渐渐有了血色。“我不明白。”
“我不是欲求不满。”
她撇了撇嘴。“我不是说这个。”
他伸出手,想要示好。若是她愚蠢地拒绝,那只能另当别论。“英军,邓普西中士,你好。”
“英军?”她惊奇地扫视他。“你看起来不像军人,口音也不像英国人。而像爱尔兰人。”
“爱尔兰某些地区属于英国,战争证明了一切。”他成长在北爱尔兰,硝烟早在七八十年代就盘桓在阿尔特斯,这事人尽皆知。
她迟疑地将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手里,任由他将她拽起来。她的肌肤柔软而光滑。“阿克塞拉·德恩博士。”
她马上收回手指,来回擦拭又放回腿上。尽管有点懊恼但他并不介意。
他走过去收回装备,背上步枪。
“你来这儿做什么?”
“跟踪你,”邓普西告诉她。“看看你的目的。”
她试着让手指回暖。“我只是完成工作。”
“我也一样。”
“英军。”她低下眼眉,紧紧抿着嘴唇。“所以你不会射杀大G?”
“大G?”他挑起一侧的眼眉。“就像那个联邦调查局特工?”
“那只雪豹。”她像对牛弹琴。
“雪豹是列入《华盛顿公约》中的濒危物种。”他严肃地看着她。“猎杀它们是违法行为。”他的猎物是用两条腿走路的。
她抓着他的胳膊肘。“不是你射杀了我的大猫?”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怀疑有偷猎者?”
她的手指从他的胳膊滑至手腕,眼神逐渐缓和。贴近去看,那双深褐色的瞳孔,被漆黑的边缘环绕,深邃得令人难以寻味。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情报员——如果她还不是的话。
她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发颤。“有人射中了它们。”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推开她的手,尽管他喜欢那种触觉(或许真心喜欢),然后让她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
“我没时间细讲,我必须……”她看他不怒自威,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呼出一口气放松身心。“听着,我明白了。英军士兵,国家安全等等,但这里是瓦罕走廊,没有冲突。”
“这里,”他极尽耐心地更正道,“是兴都库什山脉,是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武装分子的老巢。”他瞅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说正事。
她低头冲着地面,开口讲道。“去年秋天,我们给10只雪豹戴上了项圈,从蒙大拿州立大学(美国)的总部进行远距离追踪。”
她明显像跟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讲故事,听着他眼睛都直了。
“几天前我们发觉信号不动了。”她喉咙抽动。“我们发现有人利用项圈追踪大猫,然后就射杀它们。”尽管努力控制,她的声音还是一度绷紧,表情非常焦虑。“我们飞过来想尽快解决问题。”
邓普西挑眉。这个国家正处在严格的封锁中,既然能这么快飞过来,一定是心情迫切并且有专人接触。
一切开始逐渐理出头绪。他所在的小组正在追杀的人曾是一名信号旗特种部队——阿尔法小组的一个精锐部队——的通讯专家。不止如此,苏维埃政府统治前,他便已为俄国人绘出了群山的地形图。尽管军情六局以为他死了——在他试图炸毁英国驻也门大使馆期间被自己的炮弹炸死——但10天前有人目击他在巴基斯坦购买了一支猎枪。
“皮毛值不少钱吧?”
“那也不能猎杀它们。”她目光如炬。
“对某些人来说这个理由可是相当充分。”因为,除非德米特里·沃尔科夫在流放的那段日子里对雪豹萌生了扭曲的恨意,不然一切根本说不通。那个人需要钱。为什么?更确切地说,为什么是现在?
“我们一直试图诱困大猫们再将它们释放,免得被这个混蛋抢先杀净。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这里不是战区。”
整个地球都是战区。
他显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姓名、军衔和编号是唯一允许透露的讯息。阿克塞拉·德恩站起身。
“不论如何,很抱歉刚才用枪指着你。”她盯着他的口袋,好像希望他能把枪还给她——我觉得不行——再骑马离开。“我没时间坐着闲聊。”她的某些举动表明她始终没静下心来聊天。而作为特种部队士兵的他却多数时间在闲坐、等待及聊天,真是讽刺。
不过她是个行动派。看起来无所畏惧。
她惧怕什么?弱点又是什么?
夕阳西下,他们若是此刻启程回去,天黑前仍可安营。邓普西背上背包,看到阿克塞拉从刚刚伏击他的地方取回藏匿的接收器和天线。
这就对了,德恩博士。打起精神。出发。回家去。
她甚至顾不上环视周围,便骑马上山追向了雪豹跑走的方向。
他叹了口气,扫视山脊,然后安心地长舒一口气。追捕世上最为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终于有了一条确切的线索。唯一的阻碍就是眼前上山的路径,到嘴的肥肉没人能够拒绝。不是开玩笑,这是他的优势。阿克塞拉·德恩似乎宁愿在摄氏零度以下的气温中被看裸体,也不想碰一下像他这种鲜活的士兵。他耐着性子随她跋涉上山。谢天谢地她不是他的菜。她既傲慢,又暴躁,还很鲁莽。
麻烦的女人。
他发现自己正聚精会神地观察那对身着灰色宽松裤的长腿,不禁回忆起她淋浴时的样子。他平心静气,高原反应令他不得不收起幻想。他需要那个女人的合作,因为没有时间绕着整个兴都库什山脉追踪目标,但这也不太容易。
英国空降特勤队坚信俘获人心是获胜的关键。阿克塞拉·德恩对大猫们如痴如醉,她的心智及自身的存在感都被它们牵着走。它们是她的致命弱点,也是他期待追查到杀手的最大优势。他已经想好了计划,让世界上最令人捉摸不定的俄罗斯恐怖分子困入陷阱,不过不论有多正当的理由,都感觉阿克塞拉博士很难喜欢这个计划。
***
伦敦圣詹姆斯公园
室外演奏台边,乔纳森·博伊尔坐在长条凳上沐浴阳光,正品读一份《时代周刊》。据称英国皇家空军高级军官失窃的笔记本电脑,需要一个密钥才能解锁秘密。对他而言这是一次成功的策反,对那些待在国防部里自以为是的蠢货来说也是一次教训,面对最高机密一刻也放松不得。那帮家伙向来愚昧而不自知,但他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他合上报纸,平整地放到一边。在这个电子通信横行的时代,他还是喜欢老式的信息传播方式。不过若是真遇到危险,他的确有一台应急发报机发送信号。通常情况下他会邮寄相关信息包裹至邮箱,然后将编码邮箱信息电邮给他的处理者。他的编码和密码几乎无懈可击,他也从不重复使用完全相同的数字。作为一个连环杀手,这种勤快的品格不可或缺,作案后绝不留下法庭证据,且仅有中央高层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多年来,从维拉到瓦伦蒂娜,从尼禄到麦洛,他的间谍昵称换了又换。他从未显示出任何共产主义情结或是对任何人的民族归属感。刚开始踏入这个行业,正值六十年代间谍丑闻爆发,而他始终独善其身。选择为外交部工作,而放弃军情六处,他尝到了不少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已成为最高级别、服役时间最长的现役特工。他心里当然清楚。工作的目的就是保密,而他喜欢这种方式。
随时都有新的间谍被选拔培养,但他将间谍作为终生职业,且远远没有结束。他很久都未发觉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填满了胸腔,而最伟大的胜利或许就在眼前。
与来自奥尔德玛斯顿村的人初次会面证实了乔纳森长久以来的猜测。英国科学家正在研制多种新型武器技术。从军事高压电枪到足以使敌方通讯系统陷入瘫痪而己方完好的电磁能高精度爆破手榴弹,循环材料制成的子弹——这真是出于环保考虑吗?——还有一直传言的雷达掩护装备。更有一个新的部门令他流连却步、垂涎欲滴。没人愿意透露那个部门的任何信息甚至名称,这更使它神秘莫测。不过他们已经猜到它是新英法商业投资——或是格勒乌(原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官方乐于称它为分享——的一部分。
这种神秘性令他的第六感蠢蠢欲动。
委员会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议员,一个世袭贵族,一位军队将军,来自皇家海军和空军的少将们,以及一名来自内政部的高级官员——大草包——国防部委派了某个毛头小鬼,狐假虎威地给他们下达命令。
那孩子比起战事似乎更了解电子游戏,他说想要获准进入奥尔德玛斯顿村的限制通行区域,必须等待接受额外的安全调查。其他人恼羞成怒。乔纳森也只能勉强接受。
会是什么呢?与核能有关的东西吗?那是法国的优势项目,也是奥尔德玛斯顿村的第一商业。又或者是化学生物类的?国际法严令禁止开发这类武器,但人们还是各行其是。如何才能在恐怖分子和疯狂的独裁者之前抢得先机?
国防部的草包们只知道拓展他们自己的事业,同时确保削减预算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其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奥尔德玛斯顿村的科学家们——虽然都满脸痤疮——却有真才实学。这里是英国武器研究所本部,二战期间的喷火式战斗机就是这里生产的,也是八十年代核裁军运动抗议呼声最高的地方。因为天热和兴奋,他的手掌开始微微出汗。这是他生命中最令人振奋的一次机会,他还以为他的光辉岁月要结束了呢。目前他对英国未来的国防和崭露头角的军事力量有了深入了解——这全都归功于寄宿在体内的那个幽灵又死而复生了。
真是讽刺。
长凳吱呦一声,一个男人坐到他旁边。一瞥到那张生着痘疮的脸乔纳森寒毛直竖,一阵厌恶感袭来。这位绅士连连叹息,将另一份《时代周刊》放在两人之间的长凳上。
俄罗斯首席安全大使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兴奋地眯着双眼,重燃起乔纳森心中不安的余火。瓦利斯基担当使臣已经多年了。
乔纳森等着他说到正题。长时间的安静使他们的气氛与成群的游客跟吃午餐的城市工作者格格不入。“我听说你的一位老朋友出现在了巴基斯坦。”
“那又如何?”乔纳森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一位名副其实的纯血统英国人被一个恶心的共产主义者强行搭讪。
“你觉得他知道新任首相是谁吗?”瓦利斯基盯着他微笑道,“更确切地说,首相的父亲是谁?”
乔纳森第一次感到一丝恐惧滑过肌肤。“他怎么会知道?”
“塞巴斯蒂安·奥沃斯的儿子赢得选举、开始当权还不到一个月,狼的尾巴就又露出来了?”
“巧合罢了。”乔纳森松开拳头,将手放到大腿上。
“嗯,如果他还活着,我打赌他一定记着你,博伊尔先生。他之前在也门真的想杀了你。”
乔纳森不信任瓦利斯基。他不信任任何人。不过,记得还是俄罗斯孤儿院的小孩子时,他们就一直在玩这个古老的游戏,而且风险很大,极易暴露。“德米特里·沃尔科夫是个傻瓜。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呢。”
“那是他想让你们那么认为,所以他或许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傻。”
他的眼中燃起怒火。“他想要什么?”乔纳森想不明白,沃尔科夫假装暴毙之后,为何又会重回视线的中心。
“报仇?”瓦利斯基狡猾地说。“去消灭那个曾经毁掉他的人?”
“是人们,”乔纳森咬牙更正道。“毁掉他的人们。”
“你让我帮忙,我帮过了。”瓦利斯基耸耸肩,然后看向别处——或许清晰地记起他是如何击败沃尔科夫的。“他的家人不见了。”那双敏锐的黑色眼眸回望着他。“他一定在谋划什么。”
乔纳森闭上双眼,抬头面向太阳。“英国空降特勤队在追捕他。”
“还有阿尔法小组。”
“英俄特种部队一旦相遇,会发生什么?”尽管沐浴着阳光,乔纳森还是感觉皮肤凉飕飕的。为何是他?为何此时出现?
大块头转身,用来藏匿武器的夹克下的肩膀大幅度移动。瓦利斯基从不赤手空拳出门。“那个地区非常危险,博伊尔先生。到处都是毒品贩子和土匪。”他大笑。“装作不认识对方。这种时候没人想要开战。”
乔纳森没时间跟阴魂不散的家伙纠缠,他还有要事去处理。一个光辉的新目标。一种证明他将成为世上有史以来最伟大间谍的方式。“我要失陪了,瓦利斯基先生。本周我要出席重要的商业会议。有些事不能拿来冒险。特别是某个多年前就该被解决掉的人。”他的语调轻而严厉。
瓦利斯基挑眉冷静说道:“我之前听到一个传言说你取消了退休舞会。”
乔纳森站起身,僵硬的关节有些难受。“再见[1],瓦利斯基先生。”
“再见,战友。”
乔纳森漫无目的地漫步走向骑兵卫队处。阳光依旧刺眼,而温暖不再依旧。他穿过白厅阴影处,一串汗水顺着他的脊柱流下,浸湿了浆洗过的白衬衫。时间不多了,但赌金却异常丰厚。德米特里·沃尔科夫必须得死,绝不能让他泄露他自身都未曾察觉到的秘密。
注释:
[1]俄语,Do svidani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