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音乐语言

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时代曲在音乐手法上比上十年“黎锦晖时期”的音乐手法要成熟,音乐质量也得到了明显提高。下面,我们可以从旋律、节拍、节奏、和声、调式、调性、曲式、编曲及演唱等方面来进行分析。

在旋律方面。该时期的流行歌曲旋律发展手法十分严谨,作曲家的创作技巧已十分成熟。尤其是在旋律进行中,缜密的作曲逻辑思维随处可见。如《如果没有你》《香格里拉》两首歌曲中严格的下二度模进,以及三次模进之后的“反向解决”及“倾向性解决”等手法都体现出了作者在创作中的缜密思考。

例《如果没有你》(陆丽词、庄宏曲、白光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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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拍方面。该时期的歌曲主要以2/4拍、4/4拍为主,3/4拍其次,而6/8拍的作品比较少见[1]。其中2/4拍作品居多,尤其是带有爵士乐或欧美风格的歌曲,多以2/4拍为主,如《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蔷薇处处开》《夜来香》《哪个不多情》等作品均为2/4拍。究其原因,是因为二三十年代的美国爵士乐以2/4拍居多[2],而以上这些作品主要是受到美国爵士乐的影响,因此多以2/4拍为主。

在节奏方面,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常规节奏,如民族化或一般流行歌曲都采用常规的节奏形态,即按照谱面节奏演唱;另一种是具有摇摆特征的Shuffle节奏,这是爵士乐的特点,即将八分节奏唱成三连音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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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白光演唱的《假正经》《等着你回来》,姚莉演唱的《带着眼泪唱》《得不到的爱情》《黑天堂》,周璇演唱的《爱神的箭》等歌曲在演奏和演唱中均采用了Shuffle节奏,具有浓郁的摇摆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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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回来》是陈瑞祯作曲的成名作之一,由严折西(署笔名严宽)作词,白光演唱,具有浓郁的爵士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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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箭》是香港大中华影业公司于1947年拍摄的电影《歌女之歌》的插曲,具有爵士乐风味,由主演周璇演唱,词作者陈式为陈蝶衣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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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堂》是一首具有爵士风格的流行歌曲,描写的是大上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通过富人和穷人生活的对比,刻画了一幅“天堂-地狱”的上海画卷。

以上三首作品在记谱上虽然采用了附点节奏,但是实际效果应该是爵士乐的Shuffle节奏,即“爵士八分节奏”[3]

在和声方面,该时期的流行歌曲主要有三大特点,第一种是采用欧洲的传统和声手法,主要以三和弦为基础,和声进行比较简单,多用管弦乐配器,如《夜来香》《恋之火》《香格里拉》《秋水伊人》《何日君再来》《永远的微笑》《恨不相逢未嫁时》《初恋女》《三轮车上的小姐》;第二种是采用美国的爵士和声手法,采用爵士乐队担任伴奏,主要以管乐器为主,经常使用七和弦、九和弦以及替代和弦,如《等着你回来》《假正经》《莎莎再会吧》《玫瑰玫瑰我爱你》《夜上海》《同是天涯沦落人》等;第三种是采用中国民族和声手法,和弦主要以三和弦为主,纵向的和声色彩不鲜明,立体感不强,注重横向的旋律线条,采用民乐队伴奏,如《天涯歌女》《埋玉》《拷红》《五月的风》《兰闺寂寂》《天上人间》《难民歌》等。此外,还有一些作品采用中国民间旋律素材,但配以爵士乐的和声手法,具有中西合璧的效果,如《哪个不多情》等。

在调式、调性方面,该时期的流行歌曲主要以“西洋大小调式”和“民族五声调式”为主,像《香格里拉》《花样的年华》《恨不相逢未嫁时》等西洋风格的作品多以“西洋大小调式”为主,而像《天涯歌女》《四季歌》《月圆花好》《千里送京娘》等民族风格的作品多以“民族五声调式”为主。此外,还有部分歌曲在“大小调式”的基础上融入了“布鲁斯音”——降3音、降7音,具有一些“布鲁斯调式”的色彩,如姚莉演唱的《哈恰恰》《带着眼泪唱》,白光演唱的《等着你回来》等歌曲在演唱中均带有布鲁斯的色彩。

在曲式上,该时期的歌曲主要以民歌式的一段体和美国流行歌曲中常用的AABA曲式为主。如一段体的作品有:《明月千里寄相思》《天涯歌女》《四季歌》《恭喜恭喜》《哪个不多情》《何日君再来》《难民歌》《五月的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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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BA曲式的作品有:《如果没有你》《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魂萦旧梦》《恋之火》《满场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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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编曲上,该时期的歌曲主要有三种编曲模式,第一种是民乐配器法,如根据中国民歌、戏曲等民间素材创作的歌曲经常采用民乐队伴奏,如《天涯歌女》《四季歌》《埋玉》《拷红》《月圆花好》《难民歌》《兰闺寂寂》等;第二种是爵士配器法,带有爵士风格的作品一般都采用爵士乐队伴奏,如《玫瑰玫瑰我爱你》《带着眼泪唱》《假正经》《哪个不多情》《等着你回来》《莎莎再会吧》等;第三种是西洋古典乐配器法,主要采用钢琴、管弦乐等乐器进行伴奏,如《青春之歌》《花样的年华》《恋之火》《秋水伊人》《初恋女》《香格里拉》等。

注 释

[1].6/8拍是当今流行歌曲中较为常用的拍子,这也是该时期流行歌曲和当代流行歌曲的差别之一。

[2].1920年代前后,美国的新奥尔良爵士(New Orleans Jazz)主要以2/4拍为主。

[3].笔者研究分析,我国的很多歌曲集中,都将Shuffle节奏记成附点节奏,其原因可能是国人对爵士乐的认识不足所造成的。不仅在几十年前的大上海时期如此,当代的很多乐谱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