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都过来。”七月拍拍手,“我们先说故事。”
“好啊好啊!”女孩们高兴的围住七月。被关入地窖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第一次如此放松。
不得不说七月是个神奇的人。他那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很容易就能感染他人。
“大家可以先考虑考虑,在这种环境中,我们要讲什么样的故事,又该听什么样的故事?”七月故作神秘。
“嗯。讲螃蟹!”一个短发女孩提议。现在七月已知道她是罗子琪。
“理由?”七月问。
罗子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大锅,你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可以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四个人都笑了。
“你是不是想语重心长的教导我们,一只螃蟹要爬出篓子很容易,两只螃蟹你拉我我扯你然后一只也逃不出去?”罗子琪笑嘻嘻的问七月。
“哇,聪明!”七月朝罗子琪竖起大拇指,“本来我想讲虾。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啦。”
吴兰香低头微笑,李芳捂住嘴笑个不停。
“这故事我们仨都知道。”罗子琪用大拇指朝另外两个女孩子一指,“不信你问她们。”
“不,不用问了。”七月尴尬之外,还生出些许挫败感。
吴兰香伸手轻轻拉了拉罗子琪。
李芳调侃七月:“头,可以开始玩游戏了吗?”
女孩们的活力似乎都被七月的逗比激发出来了。也可以说七月就是她们精神世界里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玩就玩,谁怕谁啊?”七月歪歪嘴角不敢再故弄玄虚,“来,叠罗汉!”
三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扑哧一声笑了。
好吧,看来我这个老实人又要被欺负了。七月在心底自嘲。
罗子琪:“大哥,叠罗汉我们练了半个月,多你一个会更稳当。”
这次三个女孩谁都没笑。她们看着七月,像看同一阵线的战友,带着无言的理解与尊重。
靠,靠,果然人不可貌相。刚才还惋惜她们已被折腾成行尸走肉,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被事实啪啪打脸了。
“那么,我真的很想问,你们为什么还没逃出去?还呆在这个鬼地方?等着过年?”七月摊手。
他在这个房子里差不多正常生活了两天。除了杜鹃母女,并没有其他人出现。究竟是什么让三个女孩子都选择噤若寒蝉坐以待毙呢。
“那个女人太可怕……”吴兰香怯怯的说,又回到了瑟瑟发抖的状态。
罗子琪与李芳沉默不语。
“哪个女人?”七月实在太好奇。
罗子琪指指头顶:“她就快出现了。”
说完,三个女孩分开各自抱膝而坐,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没学过心理学的七月也能看得出来,她们进入了一种心理自我保护机制,主动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以免受到来自外界的不良影响和冷酷伤害。
七月仰望着窖顶被厚钢板所覆盖的出口,等待着女孩们口中的“可怕女人“出现。
那个女人是有点可怕。从她允许并利用杜鹃作帮凶这一点来看,就没有做母亲的资格。可怜天下父母心,兼具人心与兽心。七月这么一想,竟然顿时庆幸自己是个孤儿。
钢铁摩擦的嚓嚓声响起。七月像被按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米见方的细网格的铁笼子。笼子里许多花花绿绿的蛇互相缠绕在一起,有的还昂着头吐着信子,令人望而生畏。
七月打了个冷颤,背上的汗毛直直立起。
笼子被一条细细的铁链吊在众人头顶,铁链太细了,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七月简直不敢想象铁链断裂的后果:笼子上的门被震开,五颜六色的毒蛇满地游走,女孩儿们惊慌失措的尖叫。也许有人会被毒蛇咬伤,将大好的青春葬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难怪她们苦练叠罗汉也不能够侥幸的逃脱这个地窖。只要看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毒蛇嚣张放肆的模样,她们不双腿发软继而抱头鼠窜才怪。
“贱人!今天怎么不表演叠罗汉了?叠啊!”歇斯底里的语气很陌生,清脆的音质却似曾相识。
女孩们置若罔闻。
七月怔怔的望着洞口那张暴戾阴狠的脸:乌黑的大眼睛,樱桃般娇小的嘴,白皙的瓜子脸,明明是天使的模样啊,却异化成妖魔之态。
他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为负值。直到杜鹃从身后将他推下地窖,她在他心里也还是被利用的小天使。可她现在扭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七月从小尝尽人间炎凉,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杜鹃此时身上所散发出的恶意,足以令人胆寒。她绝不会是一个受蒙蔽或胁迫的人,更像是恶的制造者与主导者。
杜鹃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看什么看?是你眼瞎,可别怨我心狠手辣!”
七月眨眨眼,朝旁边退了几步。眼前这个泼妇加疯子,莫非会变魔术?昨天还是天真无邪的小萝莉,今天却成了喷着毒液的美女蛇。
“你们这些人渣,贱人!我本来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你们还要夺走我的虎子哥,让我变成孤苦伶仃的小孩。我与你们势不两立!”杜鹃骂完这几句,开始嚎啕大哭。
七月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我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都是命。怎么能怪别人……”
“放屁!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恶棍。如果你是女孩,你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被人玷污欺凌,你的长相成了你的噩梦和灾难,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你不会怪别人?”杜鹃仰头大笑,形容可怖之极。
“又来了……”吴兰香神情呆滞的说,“她每天都会对我们重复这些话,它们比毒蛇更可怕。
罗子琪与李芳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七月也想将耳朵捂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杜鹃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她的灵魂与情感固执的停留在被抛弃与伤害的那一年,不愿成长,奢望挽回。
“我要将你们一个个的,一个个卖给那些肮脏的老光棍,让你们也尝尝我受过的苦。”杜鹃又开始哭,“没有钱买,我就送。反正都是不值钱的贱人!”
“你醒醒吧,这里没人认识你的虎子哥。”七月的眼睛里怒火熊熊,“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找谁算帐去!”
杜鹃狂乱的点头:“对,很对。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逼着虎子哥去城里打工,虎子哥就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扔下我不管。”
七月哈哈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笑什么?再笑我就将笼子里的蛇全部倒你头上。”杜鹃对七月厉声大喝。
“我笑你傻。换了我是这位虎子,我也不敢要你这么恶毒的疯女人。”七月歪歪嘴角,不知死活的出言讥讽。
杜鹃闻言咬牙切齿,下唇被自己咬出血都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七月,伸出右手朝什么地方一拉,铁笼子下方的出口忽然打开,里面的毒蛇纷纷掉入地窖,在稻草上游动着并发出嘶嘶声……
三个女孩发出凄厉的尖叫。她们冲向七月,紧紧抱住他的胳膊,闭上双眼继续惨叫。
“姑奶奶,拜托,耳朵吵聋了。不要动,要命的全部不要动!”七月额上全是冷汗。
他这么一说,女孩们果然瞬间安静下来。关键时刻,能救命的通常是常识与经验。
杜鹃兴奋不已:“哈哈,你们慢慢享受吧!贱人!”
七月实在不想忍了。蛇已经被全部倒入地窖,大不了一死,死也不当憋屈鬼。
“你听着:你才是头是非不分糊涂透顶阴邪恶毒卑鄙无耻的蠢猪。不对不对,说你是猪那是侮辱猪。你比猪更蠢,是非不分糊涂透顶阴邪恶毒卑鄙无耻虎子不要你是无比正确理智聪明男子汉的选择!”七月一口气骂完接着挑衅,“来呀,你下来打我呀!”
话音刚落,还在狂笑不已的杜鹃真的一个倒栽葱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