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夏差一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周骏晨不见了？”
今天一整天的会开下来，江夏的脑袋有点发胀。回到办公桌边，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周骏晨的班主任打来的。她赶紧拨回去想看看老师到底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就得到了这么一条爆炸性的消息。
自从入校以来周骏晨一直成绩名列前茅，课堂纪律极好，虽然和同学之间的接触比较少，老师们还是一致对他交口相赞。最近学校里有几个参加全国奥数竞赛的名额，老师就推荐他去参加。
他拿了林院长签名的同意书，然后就说自己要去找个补习班，考前冲刺一下。老师当然很高兴，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就答应他暂时离开宿舍。前几天的白天他还正常去上课，到了这一周干脆就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老师这才发觉不对劲，这个优等生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我们开始以为他是去复习了，他之前还和数学老师打了招呼要请假几天，但是后来一直联系不上，我们给林姐打了电话，发现她完全不知情。”老师在电话那头有些诚惶诚恐，毕竟是学校失职，完全没洞察孩子失联的迹象，虽然在每个环节都有迹可循，偏偏都被优等生这个光环给蒙蔽了。
“林姐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你和周骏晨比较亲近，可能你知道他去了哪里，看要不要报案……”郭老师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江夏不说话反而给了他不少压力。
江夏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孩子，原本就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现在刚被发现有可能他就是查明真相的重要环节，然后就这么，不见了？
江夏拨通了老肖的电话，一片忙音。她不禁有些气闷，老肖只是说了一声要出外勤，根据当时他不情不愿的语气和揶揄的态度，江夏还猜测是和程铮有关的事情。
王波倒是接了她的电话，特别简单和她谈了几句，基本上就是给了点建议，让她先去联系熟悉的警官，“超过24小时了，先报失踪人口，毕竟是个孩子，看能不能找回来。”王波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又嘱托了几句，“你先看看他有没有给你留什么口信，就这么失联很奇怪。还有，如果你是和萧处联系，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联络。”就匆匆挂了电话。
江夏彻底抓了瞎，自己和周骏晨认识的时间不算长，除了推测出周骏晨把自己当成死去姐姐的替代物，她并不真正了解这个孩子。如果真如老师所说，他的离开是早有预谋的，那究竟是什么契机让他开始行动？
江夏决定，去警察局报案之前，和姜一聊一聊。
姜一正在家中的厨房片鱼片，今天学校没什么事，他特地买了一条三斤重的黑鱼，打算自己下厨做个硬菜，酸菜鱼。今天是三八节，怎么地也要给家中的女同胞搞点节日气氛，也就是他们这行常常鼓励普通人的，仪式感。
这边刚盐腌渍完鱼片，他琢磨着要不要网上订束花，落在客厅沙发的电话就叮铃铃响了起来。
姜一有些不满，看着满手的盐巴，不慌不忙洗干净了手，哼着小调走到客厅，电话的铃声戛然而止。他也不在意，伸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一个未接来电，来电的是江夏。
姜一略作思考状，就把电话揣回兜里，又走回厨房，打开煤气灶。炉灶上是早已准备好的高汤，他把一盆酸菜倒了进去，正要用筷子搅拌开，电话果然如他所料又响了起来。
“啊？周骏晨失踪了？”姜一的音量提高了八度，眼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起水泡，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把火关上，走到客厅的窗边，听江夏把老师告诉她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
姜太太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姜一叉着腰，身上的围裙也没有脱掉，对着电话长久地沉默着。
她大概料到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姜一，便没打扰他，自己走进厨房，打开灶火，把腌渍好的鱼片丢进大锅里，煮沸后转小火，用勺子舀一口尝了一下味，唔，不够辣。拉开厨柜的中间的抽屉，抓了一大把花椒粒放进锅里。
这时候姜一不声不吭走了进来，看见老婆麻利地动作，叹了口气，把下巴枕在老婆的肩膀上，伸手揽住她的腰。
“怎么了？”姜太太感觉到他的情绪比较低落。
“那个孩子，跑了。”姜一唏嘘不已。
周骏晨从一开始就很不配合做心理治疗，基本上每次都是一言不发，起初只在沙盘游戏上稍稍显露了一点内心真实的想法。
“周骏晨的思维模式相当成熟，而且戒备心非常重。”姜一原本以为孩子对心理咨询的方式有抵触情绪，花了不少时间让他放下心防，但越到后面，他越觉得不对劲。
“他很清楚我想做什么，而且拒绝展示内心。”姜一给孩子做了一个智商测试，然后惊讶地得到了140分的结果，“这是一个智商超群的孩子，学习能力很强，而且目标导向明显。”这是姜一给他的评语。
当周骏晨画了几次画，然后从姜一的表情似乎读出了什么东西，之后就拒绝再继续动笔，沙盘也是如此。
“我一直没和你说得太仔细，是我觉得孩子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从那个家庭暴力的事件里走出来。”姜一和周骏晨的见面从最初的两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周骏晨干脆以奥数竞赛的名义推掉了两次会面，而姜一正好在这段时间里忙着评职称的事，就顺水推舟没有追究。
“周骏晨的情绪管理能力很强，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父母离世对他有太多负面的影响，关于他的姐姐……”姜一和江夏说到这里的时候，闻到厨房传出的香味，发现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姜一没有描述太多，但是江夏敏感地感觉到周骏晨突破年龄限制的种种行为让姜一有些措手不及，或者说，挫败感。
“我还是会先报警，毕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果他联系你的话，你告诉我一声就好。”江夏挂断了电话的那一刻，实际上她非常确定，周骏晨不会再去联系姜一的。
就在她要拨通110的前一刻，她的邮箱发送了一条新邮件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