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甲齐师退戎人 天子思虑存九州

晋师退去,秦师主帅孙阳被俘。季晓、赤月、侯子黔、黑甲等人一出手,就让秦晋之师一个撤退,一个失了主帅。王子带一阵高兴,升赤月为副国使,其余人等也各有升迁。

是夜,黑甲摸到孙阳被关押之处,支开看守之人,对他说道:“易容之术,不可小视。速告知我驭马之术,我往齐国再搬救兵!”

孙阳说道:“晋国勤王之师虽已退去,秦国勤王之师尚在,何必舍近求远?”

黑甲说道:“吾弟不知,秦师虽在,然九州会多暗通戎人,成周情势胶着,非齐师不可救成周!”

孙阳颓然道:“九州会何以如此有能耐?竟破秦晋勤王之师!”言罢,孙阳将驭马之术教给黑甲,又问道:“你我兄弟,同去齐国,岂不便宜?”

黑甲道:“不可!凡事欲达奇效,必出其不意!弟在这里多委屈些时日,以免引起九州会的怀疑。”

孙阳闻言,只得留下。临分别时,孙阳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到黑甲手里,说道:“哥哥,驭马之术我已经传给了你。然而,这驭马虽然看似简单,然则一点一滴却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个中难免有些我觉得理所应当而哥哥却大为惊奇的事,我把这些事都总结了下来,写进了锦囊之中,但凡有不明白的,一看便知。”

齐东只认为孙阳心细,收了锦囊,放入怀中而去。

孙阳所乘之马,乃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就算夜里行路,一夜也可以驱驰八百里。黑甲按照孙阳所授驭马之术驾驭良驹,果然得心应手。待得骑了三五里,黑甲已然掌握驭马之术,这才放开全力,让良驹飞奔起来。黑甲子时从成周出发,午时便到了齐国边境。

黑甲浑身酸痛,下得马来休整一番,又看向那良驹,只见它气喘吁吁,浑身不断流着血,尾巴在不断地抽打着。

黑甲吓了一跳,心想:“这良驹跑得确实快,从成周到齐国边境,不过六个时辰!然而,快归快,累的吐了血总是不值得吧?再说,我真的把弟弟的良驹跑吐了血甚至死了,弟弟这样爱马的人还不得心疼死了?”

想到这里,黑甲心里一阵懊恼。忽然,黑甲又想起临走之时孙阳送给自己的锦囊,赶忙打开来看。只见锦囊上说道:“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身体流汗不已,其汗乃是赤色,像人之血色,实属正常,多加休息即可……”

黑甲看到这里,旋即放下心来,收起了未看完的锦囊。午时的阳光甚大,黑甲解下随身的水囊,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黑甲喝了一半,又想起良驹一路都没喝一点水,遂把水囊递到它嘴边。

良驹见了水囊,只是喂水,赶忙伸出舌头来喝水。哪知喝了才一口,那良驹便突然把水吐了出来,还不住地撂蹄子!

黑甲见了,吓了一跳,不知良驹是怎么了。那良驹折腾了一会,似乎累了,站在原地不住地打起了喷嚏。黑甲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掏出锦囊,继续往下看“……良驹本不是一般马匹,饮食自是与一般马匹不同,其食草料乃是上等精细草料,不能有一根杂草;其饮水乃无根之水,否则饮而不咽,咽而腹泻,月余不能动……”

黑甲看完,心里感慨道:“果然做什么都有讲究,看似简单的吃草饮水也有如此多的门道。我得赶紧给良驹进食,否则出了差错,真是对它不住!”

想到这里,黑甲赶紧寻了一家上好客栈,托付店家用上好的草料、洁净的无根水喂食良驹,又专门雇了一个女人贴心照顾良驹,这才来到齐国驿站,亮出符节,往临淄赶去。

一个时辰后,齐东到达临淄,直奔齐宫,找到小白诉说成周之事。

小白思忖片刻,欲以公子昭为将。管仲道:“事情紧急,非齐东更能了解情况,宜以其为将,当有成效。”小白闻此,也抛开顾虑,即令齐师随齐东勤王。

齐东谢过小白,马不停蹄地赶往成周。

成周这边,戎人已经得知晋师退去的消息,便复来攻城。秦伯任好也驱兵与戎人来战,两军混战在一起,不分胜负。

王子带见战势胶着,又恐久战戎人懈怠、其他诸侯也来勤王,便令人押出孙阳,置于兵车之上,又命人大喊:“被俘秦将孙阳在此,若要存其性命,秦师退回雍城!”

秦伯任好在阵前看到此情景,不免犹豫:进攻则失去一个人才,让天下人认为秦君不爱惜人才;退却则失勤王之责,让周室寒心。

秦伯任好便问百里奚道:“左庶长,人才重要还是天子重要?”

百里奚笑道:“君上问的是对秦国来说还是对君上来说?”

秦伯任好略一愣道:“对秦国如何?对寡人又如何?”

百里奚道:“对秦国来说,人才重要,失去了人才,秦国还是西陲小国,勉强存活于西戎之间。对君上来说,天子重要,君上之位乃是天子所封,不尽勤王之责与不孝父母有何区别!”

秦伯任好听后,思考了好久才说道:“天子封秦,乃是遥封,秦国能有今天,是历代秦君东征西讨才有的局面。然而,一旦失去了人才,秦国崛起则遥遥无期。”

言毕,秦伯任好号令秦师:即刻退出成周,秦国素爱人才,不可因勤王而损失了人才。虽有戎人攻周在前,然天子好德,必有上苍护佑!

号令既出,秦师就要回撤。王子带在王城城头见秦师要退,得意洋洋。天子姬郑也看到了秦师要退的情况,慌忙问宰孔昨日的旨意是否传给了秦伯任好,秦国如何也要撤退。

宰孔忙说昨日已将旨意传给了秦伯任好,又把昨日之事叙述了一遍。天子姬郑闻言,大怒道:“天下岂有敢假冒予一人之容貌者!真是胆大妄为!”又见王子带有得意之色,心中已有八九怀疑是他暗中所为。

戎人得意洋洋,号令群戎攻城。却在这时,东边一声喊杀声,鼓声大振。天子姬郑、王子带、秦伯任好、戎人皆往东望去,但见密密麻麻的战车自东方官道而来,鼓声阵阵,杀敌声震耳欲聋,马鸣声不绝于耳,尘土蔽日,旌旗招展。为首战车上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齐”字,为首者正是齐东。

齐东凭轼而站,右手抽出佩剑,举过头顶,大喊道:“齐师勤王,诸侯联军已到!戎人还不退却,更待何时!”

齐师也整齐地喊出:“齐师勤王,杀敌报国!”

戎人听闻齐师到了,心中惧怕;又见齐师军容整齐,士气高涨,心中更没有了底。

戎人犹豫踌躇间又听得西边鼓声大振,一支军队汹汹而来,口里喊道:“秦师勤王,杀敌报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帅乘车跑在前面,他的背后是一面写着“秦”字的大旗:秦师复杀了回来!

戎人见东西两面都有声势浩大的勤王队伍,心里更加慌乱。

天子姬郑见状,也令王师出城。齐师、秦师、王师三军从东、西、北三面围攻戎人,戎人不敌,大败而逃,戎人首领也被齐师俘虏。

天子姬郑很是高兴,设宴款待齐师、秦师,又问戎人首领为何进攻王城。

戎人首领说道:“一时被王子带之言迷惑,遂相互纠结戎众,欲抢夺王室财宝。”

天子姬郑闻言大怒,令人找来王子带问罪。宰孔回报:王子带在戎人首领被俘之时已经往东逃去,不知所踪。

勤王毕,秦伯帅师回秦。孙阳舍不得季晓,要带她一起回去,奈何季晓又对孙阳过了新鲜劲,要跟齐东一起游历天下。齐东虽知季晓为王子带办了很多事,想到她身世可怜,也没揭穿。侯子黔和赤月随王子带一起跑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黑甲就是齐东,一代易容大师,居然没有发现更厉害的易容高手。当然,除了孙阳,齐东也没有透露太多信息给其他人。

天子姬郑怒气不消,让宰孔着手解散九州会,并将那些国使,尤其是这次帮着王子带联络戎人的国使都拿下问罪。宰孔立即带宫内高手赴九州会总舵拿人,然而刚走出王城,寺人又追上宰孔说天子让他回去。

宰孔心下疑虑,面见天子姬郑。宰孔见天子姬郑已经毫无怒意,且笑容满面,更加纳闷,心里想道:“这次不会又是一个假天子吧?应该不会呀,假天子是王子带一伙人所为,目今他已逃出成周,不会有人敢再假扮才对。”

天子姬郑见宰孔一脸不解,便笑道:“周公一定以为予一人行事前后矛盾,甚至怀疑有人假扮我吧?”

宰孔默然。

天子抻了一抻,继续说道:“其实,是予一人想通了一件事。九州会乃是故太子子狐所立,目的是振兴周室。子克、子颓、子带一连三代会尊,均是执掌九州会的好手,甚至子颓还入周做了三年的天子。九州会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力,均是很大。予一人想,非九州会于天子不好,而是九州会被图谋不轨者利用罢了。目今周室孱弱,有这么一直力量可以利用,予一人何必自去臂膀呢?”

宰孔听罢,点头道:“王上是想好好用起九州会来?”

天子姬郑颔首,说道:“应该利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