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齐东抽脱出部分内力,使出“探囊取物”招式,直指嬴伯栋和姜仲马,又将“八面来仪”改为“灿若星汉”以节约内力。
嬴伯栋见有招式袭来,一招“气御乾坤”抵住了来势;姜仲马则用了“剑出苍穹”缠住了此招。两人虽是用的不同招式,却是异曲同工,只有外在不同,实质内核却是一样的。
齐东谅自己不能久战,则又使出拈花术,意欲定住六人中的几个,怎奈打牛鞭两个招式耗费内力过大,拈花术的功力大为缩水,又兼之对面都是老江湖,此时的拈花术到了他们那里也被轻松化解掉了。
齐东无法,只得趁着这个空隙说道:“诸位前辈休要动手,有话慢慢说!我想,诸位撇开脸面,付诸拳脚,必是因贵派掌门之事。关于此事,齐侯有专门的书信在我手里,要送给姒掌门。诸位前辈可以跟我一起到掌门跟前,把这封信的内容公之于众,下任掌门之争也就尘埃落定了。”
妫叔才听了,先说道:“历山派的事,是江湖的事,与齐侯何干!齐东,你分明是想赚开我们,好从中渔利罢了。”
另外几人也附和道:“定是这个缘由,我们可不上你的当!”
齐东有些着急,说道:“我并无别的想法,只是代齐侯送个信!诸位要是不信,大可停下手来,我这就掏出书帛呈于各位!”说罢,齐东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
对面宁静片刻,也收回了一部分内力,双方又陷入平衡之中。
姜仲马打破了这片宁静,说道:“有无齐侯的书信已经无甚关系,同门之中既已动手,就要决出高下!齐大侠,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要你退出我们的争斗,我们这就放你离开,对吧,嬴师兄?”说着,姜仲马看了看嬴伯栋。
嬴伯栋见姜仲马如此问,也点头道:“不错!姜师弟!”
眼见着这几个堂主没有收手的意思,齐东又抵不过他们合力对抗自己,心里想着也只能退出了。
齐东刚要张口,却听到山门前传来一声:“掌门到!”
这一声“掌门到”惊了众人:姒伯徒日薄西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齐东、墨契、六位堂主和其他人纷纷向山门望去。
姒伯徒穿着掌门服侍,站在高处,俯视众人,说道:“诸位师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嬴伯栋、姜仲马等六人见掌门来到,也只得停了手,垂手侍立两旁。齐东也退到一旁,与墨契站在一处。
听到姒伯徒问话,姜仲马往前跨出一步回道:“掌门师兄,我们没干什么,师兄弟之间互相切磋下功夫,也给后辈做个示范。师兄,您的身体好些了吧?我看您能走出山门到处转转了,真是我派大幸!”
姒伯徒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这些时日,我身体欠佳,加之年纪大了,久不见好转。在这样的时刻,我自然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掌门之位,事关历山派的未来,须得德才兼备、武艺高强之人担任才可以使派内师兄弟咸服,才可以让江湖上的朋友信服。而遗憾的是,在你们之中,我还没发现有合适的人。话说回来,我派素来讲求谦让,你们这些堂主居然为了争夺掌门之位而大打出手,太令我失望了!”
嬴伯栋、姜仲马等六位堂主听到这些话,一面觉得有些惭愧,一面又觉得姒伯徒说话与平日不同,心生疑惑。
姒伯徒转而对齐东说道:“东儿,你游历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又品行庄重,更是得百里先生之打牛鞭和蹇叔先生之拈花术的真传,是不可多得的德才兼备之人。历山掌门之位,任重而道远,你可愿意为历山人挑起这个重担?”
齐东自从见到姒伯徒的那一刻起,就有种隐隐的感觉:眼前的姒伯徒怪怪的,虽然说不出具体哪里怪怪的,然而就是感觉与平日里的姒伯徒有异。
齐东还在思考姒伯徒有何不同时,却听到他问话,便匆忙回道:“晚辈徒有虚名,又机缘巧合得到两位师父的真传,本不甚担任掌门之职……”
嬴伯栋、姜仲马听到这里,都以为齐东无意掌门之位,也就琢磨起姒伯徒有悖于以往作风的举止来。
可齐东却接着说道:“然而若历山派一时无合适之人,晚辈还是愿意挑起这万斤重担,以待有合适的人出现!”
齐东的话犹如一支支利箭穿过嬴伯栋、姜仲马等人的心,他们真没想到齐东会主动讨要起掌门之位!这与平日里的热衷游历、不贪高位的齐东判若两人,以至于嬴伯栋、姜仲马怀疑齐东是受人蛊惑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妫叔才没能忍得住齐东的反常,喊道:“历山派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就算我们历山派没有合适的人选,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坐这个位子!”
话音刚落,一群弟子也跟着嚷嚷起来。
有的说:“掌门之位从来是由历山派弟子担任,没有外人当掌门的先例!”
还有的说:“还是什么游侠呢,游侠就是要在天下游来游去的,来这里掺和什么掌门之位!”
也有的说:“八成是看咱们历山派家大业大,眼馋了,要捞一把!”
更有人说:“他还想捞一把?呸!历山派能有今天,是我们这些弟子拼死拼活在前面开城拓地得来的,怎么能有他的份!”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当前形势下,大部分历山派弟子是不认可齐东能担任历山派掌门的,反倒都认为他是来搅局的:齐东当掌门的可能性并不大,就像当年的聂兕一样,赚个名声罢了。
齐东见有质疑声,也不辩解,从怀中掏出书帛,说道:“这是齐侯写给掌门的书信,请掌门阅览!”说着便手持帛书往前而去,走了数步,来到姒伯徒跟前,递给他。
姒伯徒并未说话,只是伸手接过帛书,又当众展开帛书看了起来。
齐东见姒伯徒看了很久也没跟大家宣读齐侯的帛书内容,心想:“齐侯之信我看过,并无多深奥之言,姒掌门何以迟迟不肯念出来呢?莫非他不识字了?或者是老眼昏花,一直没有读完?”
想到这里,齐东不禁又仔细观察起姒伯徒来。姒伯徒头发、眉毛和胡须全白了,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不少,眼神略显呆滞却不无神,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大裘冕。这些特征与往日里的姒伯徒并无太多差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头发白的太过彻底,齐东依然记得姒伯徒头发是花白而非全白,也许这段时间全白了也有可能。最让人不理解的是,姒伯徒的双手却白皙嫩滑。
齐东看罢,心里想道:“难道姒掌门返老还童?还是回光返照?多年练习剑术,又执掌天下第一派,如何就配拥有一双嫩滑的双手了?”
姒伯徒也感觉到了齐东在看着自己,稍作沉思后,把书帛递于身边的人,说道:“我略感乏力,你代我念吧!”
那名弟子接过帛书,念道:“姒掌门,听闻您身体有恙,寡人甚为担心,虽多次遣人问候,仍然放心不下,再来此信,以示慰问。姒掌门有恙之时,本不该操劳。然而在其位谋其政,寡人想这操劳之事也不可避免。小白唐突,冒昧提醒姒掌门,如有不测,还应提前考虑承继人才是。姒掌门若已安排妥当此事,寡人自然是全力支持后继之人的;若尚无人选,寡人冒昧推荐一人,其必能克承大位,发扬历山光辉。此人也是你我的故人,游侠齐东。以上只是寡人的个人建议,姒掌门只做参考即可。无论历山派下任掌门是谁,寡人必当全力支持他。齐小白,三十七年某月某日”
齐东早已看过帛书,对这内容也是心知肚明,故并不在意帛书说了什么。但是,齐东发现,念帛书的弟子甚是眼生,并不是常跟着姒伯徒的人!齐东听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再细听下去,果然!却是侯子黔的声音!
齐东一下子明白了,侯子黔在这里,赤月也必然在这里:能假扮姒伯徒的相貌如此相似,不但容貌无异,而且声音也相似度极高,这必然是出自赤月之手。
齐东心想:“赤月、子黔居然敢假冒历山派掌门,这必然是受了王子带的指使!历山派乃名门正派,岂能让王子带在背后捣乱,我得揭穿他们的阴谋!”
齐东正要揭穿赤月假扮姒伯徒之事,却觉被人拉住了衣袖,回首一看,正是墨契。齐东见墨契轻轻摇头,就知道她也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但是,墨契阻止自己揭穿真相,必然也有她的考虑。
齐东按下揭穿赤月的想法,又想到:“子黔、赤月之行虽然是受王子带指使,但这毕竟是在帮我,也算不得坏事,没有揭穿他们的必要。再说,如今的历山派为了掌门之争内部乱成了一锅粥,无人可以控制这个混乱局面。即使我拆穿了赤月、子黔的易容术,历山派必将继续混乱下去,这样的局面,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齐东也就止住了揭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