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的首个执政官任期

然而,在开始阶段,恺撒试图通过技巧和外交手段温和地推行他的立法举措。最先得到他关注的是庞培老兵的安置问题。随后,在公元前60年12月,恺撒得到了罗马最优秀演说家的支持,或至少是默许,此人已挫败了前两次类似的企图。西塞罗受到恭维,却决定保持独立姿态:因为他很看重加图等人在他执政官任期结束后称自己为“祖国之父”的言论。到了3月,西塞罗做了让恺撒最害怕的事情,即尽情地批评了公共事务的状况。恺撒在庞培的协助下(两人当时都任祭司职位),用一种饱受非议的方式予以回敬,让一个平民家族收养西塞罗的私敌克罗狄乌斯(Clodius),以便他能在夏天当选保民官。毫无疑问,他们希望这次能用恐吓手段迫使西塞罗同自己合作;但如果恫吓未果,克罗狄乌斯将帮他们铲除这个祸害。西塞罗拒绝了恺撒的邀请,没有接受他农业职务的委任,也没有陪伴他同去其行省(他本可以在那里成为恺撒打发漫长夜晚的好友)。西塞罗为他的拒绝付出了代价,公元前58年,因五年前处决喀提林党羽的事情被判处放逐。当一年多以后,庞培友好地将他召回时,他已变得足够顺从,不会再为了独立而轻举妄动了。

为我们提供最宝贵信息的这位作家不仅对三头联盟充满敌意,而且也没有得到三头的信任,认清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尽管恺撒的邀请充分证明,西塞罗的政治重要性并非他本人出于虚荣心理的捏造。但他所能提供给我们的只是对那些操纵罗马命运的人们动机、计划的睿智观察。

恺撒的其他外交努力同样不够成功。他精心地剔除了早期土地法案中最彼此矛盾的部分,停止分配坎佩尼亚的土地,只用庞培新取得的收入去购买土地,并且奉行自由买卖的原则。他把议案递交给元老院和公民大会,结果未能得到元老们的批准,只遭到了毫无道理的同声反对。恺撒的同僚是加图的侄子比布鲁斯(M. Calpurnius Bibulus)。他无疑希望避免此人从中作梗,因而对元老院成员们好言相劝。然而,从此时起,他向世人表明,自己不会因为羞耻感或公共舆论的压力而再有丝毫动摇。他跟萨图尼努斯联名在议案中附上了一项条款,要求元老们逐一对此表示支持。他劝说庞培和克拉苏发表讲话,公开支持这项法案,并承诺为此不惜以暴易暴。为了反对贵族派保民官和自己的执政官同僚,恺撒利用了暴民和庞培的党羽。法案通过后,恺撒接下来的提案都是保护人民的。他的其余法案承认了庞培东方定居点的合法地位,为收税人颁发了特许状,承认了埃及国王的地位(他为了保住王位而慷慨解囊),这些内容都不受阻碍地通过了。比布鲁斯则采取一种非正式的、史无前例的宗教手段表示抗拒——他在自己家里每天都能观察到凶兆。

恺撒在通过法案时之所以会面对强大阻力,根源在于人们惧怕他借助平民、部下、骑士和外国统治者攫取政治权力。保民官瓦提尼乌斯(Vatinius)为他从民众那里取得了在山南高卢和伊利里亚地区五年的军事统率权。前者使他可以在非战争状态下保持对罗马的监视,而后者为他提供了打通进入巴尔干地区的陆路,从而赢得了获取光荣的机会,这项工作已由于庞培在东方的扩张成果而成为必须完成的任务。最后,政治介入了罗马的理性扩张,恺撒将帝国的疆界向北推进到了英吉利海峡及更远的地方。由于他的立法活动,特别是瓦提尼亚法因其通过方式而极易遭到仇人的秋后算账,恺撒急于从元老院手中争取一个额外的高卢行省。他通过庞培实现了这一目标,并通过姻亲纽带保证了后者的长期忠诚。

然而,恺撒非常清楚,庞培毕竟是一个靠不住的盟友。尽管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庞培还是会觉得,依赖一个比自己年轻的人是件丢脸的事。而比布鲁斯恶意诽谤的法令和三头同盟日益失去人心的局面则使得这种紧张关系进一步恶化。随着时间的流逝,庞培从恺撒手中得到的东西已经巩固,而他在公元前62年表露出的对权力的渴望,这时也变得更为强烈。但在一段时期内,敌人的恶意迫使他继续忠于同盟,并且这一联盟也在加图妹夫似乎即将当选执政官的公元前56年得以延续下去。恺撒整装待发的部队留在罗马城中,确保了庞培和克拉苏能击败此人顺利当选;而他们也马上投桃报李,延长了恺撒在两高卢的任期,也为自己保住了5年之内对西班牙和叙利亚的控制权。

克拉苏出发前往叙利亚,并在一年后攻打帕提亚人的战斗中被杀。恺撒羁留在高卢,直到公元前53/52年的冬天才翻越阿尔卑斯山。但选择通过代理人统治西班牙的庞培却留在罗马近郊,从而得以利用政治局势的发展。作为拥有指挥和征召部队权力的前执政官,他无疑是重建秩序的不二人选。于是,选举的混乱局面和歹徒暴力最终为他所利用。当克罗狄乌斯在公元前52年初被谋杀后,元老院选举庞培为唯一的执政官。恺撒女儿尤利娅在公元前54年的去世已割断了恺撒家族同他的联系,庞培现在似乎已俨然成为保守政府的领袖。但为了保留自己的选择机会,他支持通过了一项保民官法案,授予恺撒在缺席的情况下第二次担任执政官的权力——这样恺撒就可以在度过10年必要期限后的公元前49年再次取得竞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