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牡丹阁

火鸾在寒湖中正游的惬意,余光忽然瞥见微眯着眼耷着嘴角瞪着满脸戏谑的墨鸦的卫庄,忍不住好笑的挑了挑眉,复又转头,理了理在水面上盛开的银丝,而后缓缓潜进了水里,直到最后一抹银色也消失不见。

墨鸦环胸勾着唇看着对面满脸阴霾的卫庄觉得有些好玩,忍不住冲他扬了扬眉,见他又将眼眯起了一分戏谑神色不由更甚。

此刻,卫庄初见墨鸦时的震惊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此刻突然出现,非但毫无解释还满脸挑衅的坐在自己面前,毫不关心别人是怎样为他善后甚至毫不关心白凤。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卫庄冷冷开口道。墨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但随即他便无辜的耸耸肩“不打算。”卫庄在那一瞬间迸射出了杀意,但很快他便压制了下去。他很讨厌墨鸦那满不在乎的笑,这很容易让他丧失理智,只不过,之前他掩饰的很完美。

“别这么冷漠卫庄大人,这么久不见,不应该庆祝一下?”墨鸦冲卫庄一扬眉,满脸笑意。“庆祝?我没杀了你就是最好的庆祝。”卫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墨鸦见此心情大好的又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代表卫庄妥协了。这还真是少见。想着,他歪了歪头,主动解释道“三天前我醒来发现自己在那个房间,”说着,他示意对面的人看向刚刚自己出来的那个房间“也是那时我第一次见到火鸾。”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刚刚是第二次。”这时他才发现原本在寒湖中的火鸾不见了,不由微微睁大了眼,一边诧异的四处寻找着一边继续道“这三天我一直待在那个房间吃喝玩乐,倒是惬意得很,不过实在有些无趣。之后你也看到了,我刚刚得到她的允许这才下来。”“就这样?”卫庄皱起眉,墨鸦点点头,状似无辜实则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当然~不然卫庄大人以为如何?”卫庄听了他的调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只乌鸦几乎永远没有正经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你似乎和火鸾姑娘很熟。韩国司隶大人居然认识一个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新郑的神秘女子,不知九公子知道会做何感想。”墨鸦单手撑起下颏,饶有兴趣地看着卫庄,后者冷哼一声“与你无关。”墨鸦毫不在意他冰冷的态度,打了个响指道“我告诉了你我这几天的经历,作为交换,卫庄大人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些什么呢?”看向他的银眸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这些消息,还远不够作为交换的条件。”墨鸦被噎了一下,眨眨眼“这么久不见,开个友情价?”卫庄看向他,突然勾起了薄唇“好。”墨鸦没想到卫庄回答的这么干脆,不由怔了怔,而后一歪头“条件。”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是计划好了什么,这让墨鸦不得不有些提防起来。

“加入流沙。”卫庄微昂起头,一字一顿道。墨鸦再次眨眨眼“想不到,卫庄大人竟对我如此念念不忘~”说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的眼睛都弯了,眼角的紫色墨纹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笑盈盈的狐狸“你这么想让我加入流沙,该不会是因为你的执念?”卫庄冷冷看向他,星眸凛冽异常“你欠我三条命。”“三条?”墨鸦歪头扬扬眉,有这么多?“毒蝎门,唐七,白凤。”他眨眨眼“我以为,除了那位唐七老,其余两条都是我的。”卫庄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最后,墨鸦耸耸肩以示妥协。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这种争执毫无意义,倒不如换一种方式。“我说过,白凤比我更适合流沙。”卫庄毫不让步“我也说过,我不在乎吉不吉利。”墨鸦有些无奈叹口气,卫庄这人哪都不错,就是有时候太固执了些。想了想,他手指一动,幻化出一片墨羽,而后用内力牵引着它“咻”的一声射向一旁的树干,却只是浅浅的刺入了一个根部。“如你所见,我的外伤虽然已经痊愈,但内力只恢复了不到半成,现在的我加入流沙,非但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累赘。”卫庄皱起眉,墨鸦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我知道,对于一个身为鬼谷弟子,韩国司隶以及流沙的核心成员来说,想要保护一个人易如反掌。可我曾经是百鸟王,是姬无夜的左膀右臂。流沙护得住白凤,护不住墨鸦。”“你这么肯定?”卫庄直视墨鸦的眼,后者微微垂下了视线,身子向后靠了靠“等你毁了夜幕,杀了姬无夜,如果我还活着,也许我会加入流沙。”卫庄冷冷盯着墨鸦,墨鸦也同样看着他,不同于卫庄的冰冷锐利,墨鸦的眼神柔和很多,却也丝毫不让。卫庄盯着墨鸦许久,似乎是想刺破他的伪装。良久,卫庄缓缓道“你跟着她很危险。也许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这是,关心?墨鸦觉得有趣,歪了歪头扬起一眉戏谑的看着对面的银发少年,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哗啦”的水声,两人扭头去看,就见一颗银色的头颅冒出了水面,慢悠悠的向两人飘来。

“他现在跟着你才更危险。”那人靠了岸,一抬手从水里拉出一个东西甩向卫庄,被后者轻而易举的抓住,带起一片水花。“到那时不仅他要后悔,整个流沙都要后悔。”墨鸦看着正理着满是水的银发的火鸾有些诧异,她居然是潜了下去,难怪始终不见人影。潜了这么久面不红气不喘,想必水性是极好的。

“我做事,从不后悔。”卫庄也不看火鸾,冷冷道。她却笑了一声,似乎有些嘲弄“你不后悔,不代表流沙其他人不后悔。要知道,人都是更在乎利益的。”卫庄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而火鸾似乎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依旧优哉游哉的掬着水花。她在寒气刺骨的寒湖中泡了这么久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依旧一脸惬意。皮肤在月光下几乎都要透明起来,鬼魅一般危险而又迷人,墨鸦看着那鲜血般诡艳的指甲不知为何,竟有些晃神。

卫庄沉默了一会儿,微俯身将自己的夜行衣递给火鸾,后者一手接过衣服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借力翻身上岸,而后飘着一般悄无声息的坐到了石凳上,披上了那件夜行衣。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却万分流畅,两人似乎在做一件早就习以为常的事。

墨鸦并没有缓过神,一直有些愣愣的看着火鸾,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在水里尽数褪去,只剩一件黑色裹胸和一条堪堪围住翘臀的短裙。她自然注意到了墨鸦的目光,却非但没有恼怒,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血眸闪过一丝戏谑,随后坐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墨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姑娘,我……”但还没等说完就被火鸾戏谑着打断了“像你这样的美人,多看几眼我自然不会介意~”这话让墨鸦有些没法接,他眨了眨眼,看着满脸玩味神色的火鸾半晌才微低下头“姑娘说笑了。”对面的卫庄毫不客气嗤笑一声。墨鸦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墨鸦依旧微低着头浅笑着,仿佛根本没听到卫庄的嘲笑。若是换做别的姑娘,他大可玩笑着回敬,但眼前这个人不行。一来火鸾为主他为仆,虽然此刻表面上平起平坐但终归还是谦卑些好;二来,虽然他并不了解火鸾,也没有什么接触,但他知道,这个人危险的异样。这是作为一个出色杀手的直觉。谨慎些总归不是坏事。

火鸾扬扬眉,而后又凑近一点“你似乎,很忌惮我?”墨鸦看着离自己不过一尺远的俏脸微微错开了视线“身为姑娘贴身侍卫,自然要有侍卫的样子。”侍卫的样子?一旁的卫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谎真是连连腹稿都省去了。

火鸾微眯起眼又凑近一分,墨鸦瞬间警惕起来,周身绷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将头不着痕迹的向后动了动。一旁的卫庄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盯着火鸾刚刚甩给他的黑色小酒坛,此刻,那酒坛正冒着白练般的寒气,连桌面都缓缓的结上了一层白霜。这酒,竟这么冷。

紫眸睁得大大的与眯起的血眸对视着,开始是警惕与诧异,后来莫名其妙的带上了许些笑意。墨鸦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想拉开与火鸾的距离“姑娘凑的这样近,墨鸦可要误……”话还没说完,墨鸦只见血眸闪过一丝光芒,心中不由一惊当即想要躲开,但已经迟了。他只看到火鸾的胳膊动了一下随后自己的后脑便是一凉,一股大力死死禁锢住他的头,几乎同时火鸾张嘴就向他的面门咬去。好快的速度!墨鸦瞳孔一缩用力一扭头堪堪躲了过去,火鸾锋利的牙齿贴着他的鼻尖擦了过去,墨鸦甚至清晰的听到了火鸾牙齿闭合发出的“咔嚓”一声脆响。

火鸾见咬了个空当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掰过墨鸦的头再次咬了过去,墨鸦这次便躲不开了,情急之下只得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过鼻子躲过了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火鸾准准的咬住了食指,只听到“嘶啦”的一声轻响,墨鸦的手指明明没有感受到多大压力却已经流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