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学府一室。
“此次我室增了一员,这位是在北平取得了双学士的,一个月前初考名次应是在姜泽宋之后。”
室内一阵惊呼,她们都已经知道这次增员的人就是顾家少爷,顾今澈。
他当初去了北平,也是圣母学府招生才来入考的,考了榜二,但因为北平转学的证没批下来。
在此之前的舞会上,仅仅几天他们又见面了,上一次,他就当众表白了。
筠禾,那个叫她姒姒的人,是璞邱先生的学生,四年前他们就认识了。
而现在,他的认真让筱姒有些错不及防。
“姒姒,你可以问我,我都会回答。”
学府里,顾今澈看着筱姒,目光深挚:“姒姒,你这几天不要躲着我好吗。”
“避……避嫌罢了,省得自添麻烦。”
“你就这么在意他们的看法?”
“我倒是不大在意,可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我和从前不一样了……人都有变的,可我也是不愿变的。”
“我又不是那么念旧的人,再深的交情时间隔阂便什么都不是了,何况那时我们是知心的,可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却还是忽略了界限。
四年后,她将幼时亲蜜美好的回忆都封锁了,或许现在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当年的影子,从她的身上也觅寻不出了。
那一刻……
久违的生疏。
“就因为……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能将这份喜欢藏着呢,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你这一说,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当了,这代价也值得你说句喜欢。”
“四年前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至于喜欢,我不需要你的回答,既然时间能够隔阂,那也可以弥补……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今后,不要再避着我。”
学后,筱姒邀冷兮去了餐厅。
畅谈了会儿,一个男士走来:“冷小姐,真是巧,今晚有空赏个脸,我请你吃顿饭。”
冷兮说道,“今晚不巧,刚好没空。我像是那种缺饭的?”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改日再说。”那人尴尬地离场了。
“你就这样回绝了,还把他弄得下不了台面。”
“我的那些追求者都是倾心于样貌,我就最厌这种人…只能借着口舌让他断了这念想。”“而且我这种歌舞楼的女子,又有几个人会真心相待,无非是容颜出挑了些,那些有钱家的少爷就争着抢着,像拍卖似的出高价。”
“如果有人真心相待呢。”
“那得看我能不能承受得起。”
这句不经意的言语,好像就像她所说的,或许是我太自私,我不愿承受这份喜欢。可这喜欢偏偏是来自他的,他知道我的过去,也能亲眼目睹我的现状……可是,四年前的我那么喜欢他,即使是个孩子也喜欢缠着他,如今……怎么没感觉了。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近些天淮安城里夜里少有人出门,阿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此事。
“阿姒呀,今晚要不就别去了,不就是功课落下了吗。”
“就是去个学府,能出什么事。”
“这夜里说是经常死人,大多还是枪杀呢。你说这危险怎么突然就潜藏在这儿了,还是得小心点,若不然,阿妈陪着你去。”
“不用,您早些歇息吧。”
筱姒衣着黑衫纱霓,带了一串钥匙揣到兜里,就出了门。
学府里的树簌簌地刮响,夜中风清云朗,“噗通”地一声水响惊了人耳。
清凉瑟瑟的湖水,卷起漩涡,湖中还有一个蓝色的影子,像是个人影。
筱姒走近,湖水掀起的波澜还没有消散,凹进的涡旋层层水波。
霎时,她慌了神,用手在水面上漾了一下,她趴在地上,凑近往水里看,月光下看得清……那水中有人。
这是一片人造湖,却足够深。
筱姒用手往水里捞了一番,完全凑不到她的身上。
“你往边上游,喂……你听得到吗?”
筱姒脱下了外衣,纵身跳进水中,那人的脸庞她没看得太清,那人似乎面无表情,没人挣扎与丝毫的反抗之意,纵由着水深使她沦陷,看着很是绝望……
彼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憋足了气往下沉,想要拉住她的手,带她上去。
可就那么一点……只需要一点力气,可水中的绿藻缠着她的手腕,她才霎然觉着凉意和疼痛刺骨。
她的泪混在水中,手腕上被绿藻藤蔓刮伤的血迹岑岑地流淌……
她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眼泪苦涩地从嘴角流过。
“我真是没用……”
“她…就这么……死了。”
话语断断续续,她捡起了丢在一旁的外衣,失魂了似的,面容憔悴……
“她怎么就入了水……夜里,若是没有我,她还是……,可她要是失足落水,也断然不会这般从容地沉水……她,是想自杀吗?”
“那水还是挺深了,夜里又无人特意来这儿,那她是想要水溺…至死。”
可这都是猜测,她既然能在学府读书,必然就是位世家小姐,怎会心心念念想着自杀呢。
她走出了学府,药房都关了门,在街上徘徊了会儿,可她还是不想回去。
想着那幕,她的泪水就不止地流。
“我为什么不救她,该死的……”
直到夜色真的静谧到无声时,她还是回了房,待天亮了时,才给自己上了药。
校长于佩成就在学府外等着,是昨夜值守的教员发现了湖中有人溺死了。
“校长先生,死者就溺死于澜湖,名为侯言柚,我已经寻人去侯家通知了此事,侯家就她这一个女儿,现如今死在了学府,这可要折腾上一阵了。”
“她是自己溺死的?”
“这事还不能确定,昨夜倒是有位小姐进了来,但过了快半个时辰才离开,而且出来时她像是被水浸过……这事我还是得告知一下校长先生。”
“那人是谁?你可认得出来。”
筱姒去了学府,就在门室前被昨夜值守的教员拦下了,校长先生于佩成也在这。
他开始浅层地问话:“筱姒,昨夜你回学府了?”她就应下一个字“是。”
“那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说,澜湖。”
筱姒的心一怔,他见着她的手在发抖,停顿了两秒后她的声音平静淡然。“没有。”
就在此时,警署的人从澜湖出来了,到了门室问候了于佩成,随之,转向筱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