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魁是奉旨办事,你也是奉旨办事。“字里行间充满挑衅的意味。
他豪放笑道:“太子殿下,明明已经出色完成任务,为何迟迟不回幽离宫?“
“不敢左右?“他冷哼一声,语带嘲讽,”小爷我看你是越发大胆。这番质问,不是逼小爷我回魔界,又是什么意图?“他没给狂魔开口的机会,追问道:”我是他儿子,他把我算计进去,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魔王和魔后很担心你。“
“不用他们假慈悲!“
知道刺魁明面上是保护自己,实际是安插在身边的眼线那刻起,他对魔族,他对父亲和母亲就失望透顶。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再也不会踏进魔界半步。“
“太子殿下这般执意,怕是要伤了两位大人的心。“
狂魔试着继续说服。
“我若是太子殿下,“他抿嘴一笑,道:”马上回去,心里的疑惑,难道还有比当面对质,来的更直接的吗?“
邬玄重的奇经八脉,在体内运行着魔灵。
左手的黑气,从掌心不断溢出。
他见状,身后亦腾起玄影重重,想他若不屈服,就只能来硬的。但这是狂魔最不愿面对的情况。魔后的心上肉,他可不敢轻动。要真伤了太子,不怕邬影责罚,就怕苍篱找她闹。
被狂魔将军两句话,说中了心坎。
暗道:“想不到一个粗人,也说起了大道理,还说的头头是道。“
他至多只是怀疑,没有铁证。假如真是父亲,他也应该像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与他堂堂正正,面对面的说清楚、问清楚。
“若真是他,我就与邬影断绝父子关系,与他从此划清界限。”
这不是气话,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狂魔见邬玄重,已被说动三分,身后暗影渐收回去。
他处蛙鸣,重新叫了起来。朗月清风,吹动他的薄衫,将邬玄重的身影,拉出斜长的一道,与庭中古树叠在一起。
“太子殿下请。”
狂魔依着规矩,让他走在前方,自己侧身陪着。
他垂下伤神的眼,黑色长捷覆在他深色的双瞳之上,隐入夜中。酒意散尽,泼在衣襟前的酒气,淡淡充斥在周围的空气里。
邬玄重心中黯然恻动,带着一丝迷醉,舍不得离开春眠居。
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乐土了。
狂魔并不催促。
既然邬玄重能应他回魔界,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要是说错了话,反倒扫了他的兴。好不容易劝动,结果反悔,可就没意思了。
而且,这位小爷在人间的一举一动,他都派人盯着。
狂魔环顾一圈。
春眠居于这位少主何意,他自了然于心。
“走吧。”
狂魔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幽黑的裔山,峰峦起伏,其上无草芽丛生,亦无古木参天,只有焦土一片,光秃秃的现于眼前。
这座魔山,接连起人间与魔界。
裔山荒芜,但青芒流光不断,到处都是扑动翅膀的幽夜蝶。
穿梭在两界之间。
行过裔山,便是魔界。
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已然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