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方山传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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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高琦土官一直为这事苦恼万分,后悔得要命。他悔不当初。他想,自己怎么会轻易就说要满足他一个愿望呢?真是鬼使神差啊。难道是和尚使了什么妖术不成?但就算这样,堂堂一个土官怎么能把吐出去的话收回来呢?

这时管家献计,说:和尚不就是要一块地吗?大点也是一块,小点也是一块……高琦土官一下子茅塞顿开,聪明了起来,说:是呀,我就给他袈裟大一块地,看他怎么建寺供佛!

于是,高琦土官又来到方山,笑容可掬地说:和尚呀,我来满足你的心愿来了!

岭南和尚依然平静地说:施主呀,你说话可要算数。

一定一定!高琦土官满口答应,又诚恳地说:可是,方山乃龙脉瑞气汇集之地,是我苴却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值寸土寸金之价。所以,老爷我不能给你太多,就给你袈裟大一块吧,但不知和尚意下如何?

岭南和尚微微一笑,说:施主好大方,贫僧这厢有礼了!

那就脱下袈裟量地吧!高琦土官迫不及待地催促说。

只见岭南和尚脱下袈裟,望空中一丢,顿时金光四射,袈裟也见风长似的一边升高一边慢慢变大,最后竟把大半个方山都罩住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高琦土官吓白了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反悔说:和尚真是好神通。但这次不算,因为你使用了神通。

岭南和尚手一挥,唰啦啦一声响,收拢了袈裟,说:这就是施主说的袈裟之地,施主说不算就不算吧,贫僧不会勉强。但怎么样才算呢?

是呀,要怎么样才算呢?高琦土官一时间六神无主没了主意。管家悄悄提醒说:老爷,和尚这样大的神通,小心被算计。于是,高琦土官玩了点小聪明,假意说:和尚,办法我倒是有一个,但要三天后才能告诉你。然后就恢溜溜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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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高琦土官胸有成竹地又来到方山,说:和尚呀,我来告诉你我三天前想好的办法。

善哉善哉,这次不会反悔了吧?岭南和尚平静地望着高琦土官问。

不会反悔了。但你也必须保证不使用任何神通。

岭南和尚说可以。

高琦土官就说了:在这三天,我派人在此地分四个方位埋了四枚铜钱,限你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找到。找到了,这块地足够你建一座寺院;找不到,你就不能赖着不走了。

岭南和尚疑惑地问:真的埋了四枚铜钱吗?得到肯定后,又问:这块铜钱之地真的够盖一座寺院吗?

高琦土官不耐烦了,说:和尚休要罗哩吧嗦,老爷我是金口玉牙,怎会骗你?如若不信,你找寻不到时我自然要寻给你看,也好让你走得心服口服才是。

然后就命下人点起了香柱。

岭南和尚不慌不忙,到佛前烧了香,行了礼,又默默地诵了经,才开始观天象,看方位,掐指而算。这时,香柱已经烧了大半。高琦土官眼见和尚眉头紧锁,满面汗水,心想这次总算难住了和尚,由不得满心欢喜。正想开口调笑几句,却见岭南和尚开始走动了。先是走到一株参天大树之前,确定了方向后,向东走了三百多步,用脚尖一点地,说:铜钱在此!紧随身旁的高琦土官命下人扒开落叶,挖开浮土,果然见到了一枚铜钱。高琦土官顿时恼羞成怒,迁怒于偷偷来埋铜钱的下人,便反手甩了那个下人两嘴巴。下人捂着嘴巴傻愣了一下,站到一边委屈地对管家小声嘀咕说:都是毕摩叫我这么埋的呀……管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声活该,并踹了他一脚。

如此这般,一会儿功夫,南边和西边的铜钱也顺利地找了出来。要找北边那个铜钱时,高琦土官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说:和尚果然厉害。但如果能用手中的禅杖戳穿最后一个铜钱眼,老爷我肯定会佩服你一辈子,只是不知和尚敢不敢与我最后赌一把?

岭南和尚犹豫了。他知道,埋下的这四枚铜钱,都是用乌鸡白狗血浸泡过,被毕摩作法施过符咒,然后按测算过的方位分别埋在龙穴部位上的。取出铜钱,也就破了这块地的风水。但仅仅如此,还有办法挽回。如果用禅杖一戳,须知禅杖乃神物,非同一般,肯定会吓走龙脉之气,再要挽回,那就难上加难了。但高琦土官在旁边催得甚紧,岭南和尚已没了后路可走,只好一咬牙一狠心用禅杖往铜钱处的地面戳去。提起禅杖一看,不偏不倚,禅杖尖恰好穿进铜钱眼中,顿时引来一片喝采声。伴随着喝采声,岭南和尚感觉到一股轻烟也随之从地下窜了出来飞向天空。

这就是龙脉之气啊!岭南和尚在心里慨然长叹了一声,随即望天空而拜,喃喃自语说罪过罪过……一旁的高琦土官也仰天长叹,说:这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老爷我愿赌服输,铜钱之地就赏赐给和尚你了!

从此,高琦土官遵守诺言,不再出面刁难。岭南和尚也顺利地在方山建成了一座禅寺,并按“静观自在,德佑苍生”之意,命名为“静德寺”,实现了在佛法未及之地开山建寺坐香传戒的宏愿。只是这个静德寺的大雄宝殿建得有点特别:十二根柱子下面的柱脚石都用一副雕龙刻凤的石磨来代替。据说这样做的目的是磨转龙穴循环乾坤,把跑掉的龙脉之气再度聚合到方山地下。也许是这个缘故罢,虽历经数百年沧桑,劫难无数,但方山景色依旧在,古刹寺宇依旧在。直到今天,方山因静德寺而古老,因岭南活尚而神秘,因龙脉之气汇集而成为名胜景观。

(原载2008年《边疆文学》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