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一些动静。
来者丝毫没有隐藏气息。
柳北朝窗口望过去,见到了三王爷。
“三王爷真会挑时间,每次都在柳北更衣的时段出现。”柳北调侃他。
“本王误打误撞,是上天待本王不薄。”三王爷笑着回应。
从空中飘落的雨点不大,乍看之下,竟像一点点的雪花。
沾在三王爷的发际间,多了几分惆怅。
“进来吧。”柳北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打算为三王爷开门。
“不必了。”
他拒绝了柳北的好意,倒是向柳北伸出了一只手。
柳北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好奇地向他走去。
“物归原主。”
三王爷这么对柳北说,继而将手中紧紧握住的物件放到柳北的手上。
柳北一看,笑了。
琉璃簪子,失而复得了。
柳北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簪子捧在手心,好似珍宝那般握着。
这支发簪好似埋藏在柳北最深的记忆里,迟迟无法挖掘出来。
然而,柳北却能隐约感觉到她对这支发簪的重视。
因此影响了柳北对这支发簪的情感,思绪也随之波动。
“如此喜欢旧物的女子,本王第一次见。”看见柳北欣喜的模样,三王爷觉得很有趣。
“美丽的事物,不计较出生。三王爷觉得呢?”柳北笑说。
三王爷听了,自然领会柳北的话中有话:“哈哈,柳北姑娘说得是。”
一阵寒暄结束,三王爷静默地与柳北对视。
柳北明白他心中的担忧。
然而,柳北不能将计划透漏丝毫。
“柳北,你可有信心?”三王爷双手搁置在身后,沉声问道。
“有。”
仅此一字,柳北不说多余的话。
“那就好。”三王爷似乎心中了然,对柳北如此肯定的答案深信不疑。
点点头,柳北转身,迈出寝室。
随着三王爷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
正在进行早朝的大殿,极少机会有女子在场。
今日的天气虽然清冷,殿内却异常热闹。
除了重要大臣,以及与花灯事件相关的臣子在场,还出现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
“是她,这就是柳北。”
“一个婢女,没想到如此胆大包天。”
“本官今日正想瞧瞧,她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关。”
“若是失败了,你觉得陛下会不会要了她的脑袋?”
在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悉悉索索的谈论声不绝于耳。
柳北从大门直直的不如朝堂,臣子们随即后退至朝堂两侧。
有臣子心有不甘,有臣子一脸狐疑。连皇上也不相信柳北能解决花灯之谜,明明已经病怏怏的,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朝堂上,除了三王爷与李公公之外,在场几乎没有人对柳北投向期许的目光。
但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柳北微微肯首,对三王爷与李公公报以微笑。
皇帝见柳北站到了大殿中央,缓缓地开口:“来人。”
说罢,几位宫人将残破不堪的花灯残骸放在柳北面前,又匆匆退场。
当初亮丽夺目的花灯,经大火摧残后,只剩下几支黑乌乌的支架,更是没有了那些让皇上辗转难眠的字句。
“柳北,你可还记得?”皇上挑眉望着柳北。
若是柳北连谜题都不记得,何能解密?
柳北没有因此感到畏惧,缓缓道来:“何为人间美味?非宫廷之食也。此菜五色俱全,金木水火土各属一道。口舌品尝,香气缠绕鼻息,久久不散。”
“此生未尝菜色,耻也。”最后一段字句,柳北刻意加重了几分力道,看着皇帝。
像是在训斥着皇帝的无礼,却又不是。
皇上身边的年轻公公不受人欺,乍听之下立马动怒:“大胆,竟敢对皇上无礼!”
“奴婢仅仅是遵从皇上旨意,念出字句。敢问公公,奴婢何罪之有?”柳北直勾勾地看回去,冷冷说道。
公公下颚微动,还来不及说话,柳北又接着说:“还是,公公对皇上的旨意有所质疑?”
“哗”一声的震叹,从殿内传开来。
众臣子没料到柳北胆敢在朝堂之上耍嘴皮子,同时也为这个公公哀悼。
柳北抬眸,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平静无澜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狠冽。
不除掉这个太监,他的颜面何在?
“拖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柳北,皇帝开口,却是让人将出言不逊的公公拖出了朝堂之外。
“圣上,小的,小的只是……”年轻公公面青唇白,全身瘫软。
李公公面无表情地站在圣上身侧,亦不打算为年轻公公求情。
柳北暗暗放下了心,方才这么一弄,全是为了下下马威。
若是碰伤了李公公关照的人,那么就是柳北的不是了。
想必年轻公公如此招摇的性子,在宫中已经惹人不快。
在宫中无法谨言慎行的人,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圣上,冤枉!”年轻公公的哀嚎声,随着他被拖出殿外,越来越远。
最终,只剩下一片静默。
众人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全神贯注地静候等下的发展。
柳北看着皇上,同样也不发一语。
良久,正在闭目养神的皇上终于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宛如病入膏盲的人,面如死灰。
柳北不禁对他的执念感到恶寒。
是怎样的人,才会在得知自己品尝不了天下第一时,有这样的自虐倾向?
所谓皇上,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柳北写的宫斗小说中,有的风流倜傥,有的刚正不阿,有的为国为民……
眼前的皇上,是唯柳北独尊。
只怪柳北自己对高高在上的皇族有过多的想象。
然而……
随即,柳北的视线转向站立在大臣之中,毫不起眼的三王爷。
这个人的气质却不一样。
知书达理,且善解人意,宛如一阵阵的春风让枯萎的荒地绽放出花来。
因何,当初不是他坐上王位?
三王爷见柳北望向他,便对柳北点头,微微笑。
宛如重新获得了勇气,柳北回过头来,面对皇帝。
“皇上,奴婢这就去准备,还望皇上准许奴婢去一趟膳食殿。”柳北拱手请求。
皇帝打量着柳北,想看穿柳北的把戏,却别无所获。
“准了。”他如此说道。
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柳北自然而然地转身离开大殿之上,头也不回地迈步。
留下了朝堂之上大眼瞪小眼的臣子们与一脸烦躁的皇帝。
柳北心中明白,皇帝固然已经对柳北失去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