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盯着林画,搞得林画都不好意思吃面了。
但她又实在没想到为什么,只好在两个人赤裸裸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了吗?”
林过听着少女话里透着的小心翼翼,看着她看似优雅从容的坐姿里透着的乖巧拘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麻麻的,也像有一根针扎着,疼得不明显,却不容忽视,莫名有些心酸。
这是林家的小公主啊,本来就该张扬肆意的,怎么会这么懂事礼貌呢。
她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
林过有些后悔没看助理给他整理的关于林画最近几年生活的资料了,一开始他觉得是没必要,毕竟画画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最重要的他却忘了,再怎么聪明,画画也不过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林鹤看着姐姐的坐姿,依旧优雅从容,可其中透着的乖巧不是骗人的。
他宁可姐姐像昨天一样冲他发脾气,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摆着对外人才有的姿态。
林过扯出一张慈爱的笑脸,上前摸了摸林画的头:“画画不用跟舅舅这么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林画怔住。
一家人……啊。
“舅舅,我知道了。”林画乖巧地应道,眉眼弯弯。
林过是什么人精,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他有信心他能纠正林画的心态。
再说还有林鹤呢。
“吃面吧,我想起书房还有文件没签。小鹤,陪你姐姐吃面。”林过将另一碗属于他的面推给林鹤。
林鹤抿了抿唇,没拒绝。
林过匆匆忙忙回书房,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画画这些过得怎么样了。那个男人离婚了还拐走了林家小公主,他要是敢没照顾好她,他就敢在他坟前蹦迪!
林画觉得她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她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脑回路。
林鹤坐在林画对面,筷子戳啊戳,始终没吃,直勾勾的看着林画。
林画顶着他的目光淡定地吃着。
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林鹤终于开口了:“姐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画漫不经心地说了个万能答案:“还行吧。”
林鹤噎住了,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你要回学校看看吗?”林鹤没话找话。
林画轻描淡写:“还是算了吧,我过了年就要回学校一趟,还要参加竞赛,没时间。再说,”林画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鹤,“只不过是小学呆过几年而已,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也没值得记住的同学,早就忘了。林鹤,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在我身上。”
不值得也不可能。
林鹤现在的学校是京城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德高就是仿照的它,不,应该说全国大部分私立学校都是仿照的它,所以它的逼格比德高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
除了大学,它从幼儿到高中一条龙服务,最厉害的从来不是它的财大气粗,因为只要进这所学校的人,就注定是背景雄厚,连林家在其中也只不过是芸芸一员罢了。
这里的人代表真正的上流社会。
这所学校最厉害的就是里面的学生都是下一代的佼佼者,家族的继承人,未来的国之栋梁。
一般人眼中的天才在这里随处可见,全国top3的大学永远为他们敞开大门。
林家的背景虽然在这里不怎么显眼,可架不住林家的人是真正的天才,连这里面的人都要仰望的天才。
他们只会和他们交好,如果有人针对,甚至会主动帮他们解决麻烦。
林画还猜测,因为舅舅在商业上展现的能力,林家现在应该可以和老牌家族比一下财力了。
学校里林鹤本就不低的身价又无形中提高了些许。
这所学校名字叫“未来”。
林画在这里呆了也就五年不到,但所有老师对她的评价几乎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只不过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饱受期待的林画竟然会主动退学呢。
林鹤不甘心:“老师们都很想你。”
林画笑了笑,语气冷静极了,她说:“林鹤,别开玩笑了。”
他们只会惋惜。毕竟她虽潜力大,但她那时候终究才不到十岁,只是值得培养,没有任何一个大人会觉得早早轻易让她接触不该她那个年龄该接触的论文和实验。
小孩子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连真正的三观都还没建立,不敢放心。
尤其还是一个妖孽一样的孩子。
换成林画,她也不会放心。
虽然吧,她早就阳奉阴违完成了。
林画拿着吃完的碗打算放到厨房,看见林鹤面前一口没动的面,挑了挑眉:“你不吃?”
林鹤低头看了眼被他戳烂的面:“……”好恶心。
“不吃了,本来就不饿。”他把筷子一放。
“啧。”
林画走到他身边,顺手将碗筷收了,然后随口告诫:“浪费食物很可耻的。”
林鹤不接话,他抿了抿唇:“林画,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画一开始听见他没大没小地直呼她的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听到林鹤后面的问题后整个人就有点恍惚了。
“还行吧。”她听见她自己漫不经心地这样回答,仿佛觉得这是个在无聊不过的问题一样,同时,她也纠正林鹤的称呼问题,“小鹤,叫姐姐,谁叫你这么没礼貌的。”
“姐姐。”林鹤不情不愿地叫道。
他直觉姐姐在模糊重点,但他找不到证据。
林画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晶莹的生理盐水:“我要回去补眠了,到时候早饭不用叫我了。”
她懒洋洋地趿拉着鞋子上楼补眠。
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窗外已经出现了光亮,雪停了。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佣人走动的声音。
拐角处有刺眼的水晶灯的灯光反射,这里依旧是暗黄的灯光,倒是更衬得像两个世界一样。
林鹤就站在原地看着林画走远。
林画的背就连走路时也挺得笔直,如同一棵亭亭玉立的青竹,而不是像她过分美丽的外貌一样看起来脆弱易逝,当然,只要一对上她的眼睛,任谁也不会将她看成柔弱的菟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