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拥抱悲伤:伴你走过丧亲的艰难时刻
- (美)梅根·迪瓦恩
- 1188字
- 2021-08-31 17:55:34
幸存者感到耻辱、受到指责
我的悲伤和马特的死亡受到了他人的指责与评价,这种经历并不特殊,大多数悲痛者都有这样的经历。
当丧恸事件是非正常的、暴力的或者意外发生的时,我们会立刻指出幸存者做错的地方。这种指责的反作用力尤为强烈。他们是如此荒唐愚蠢,要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这样的做法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放松大脑,使我们相信借由这种善意,我们和我们所爱的人都能得到保护。即使不幸发生了(错误不在我们自身),我们也能够坚强地面对。悲痛不会像摧毁他们一样把我们打垮,我们一定会比其他人处理得更好。一切都会好起来。
布琳·布朗发现,指责是一种宣泄痛苦和不快的方式。强烈的悲痛提醒我们,再小心谨慎,生命依旧如此脆弱,他人经历的噩梦接下来就会落到我们身上。这个事实实在令人如鲠在喉。我们必须用某种花哨的策略(或者说思维的暗示)来减轻这种不适感,维持安全感。
有人来到你身边对你说:“你的痛苦我简直无法想象。”事实上他们能够想象。他们的大脑会自动开始想象。身为哺乳动物,从神经生物学上来说,我们是能够互相沟通的。共情产生于我们大脑的边缘系统,能够让我们感受到他人的痛苦或快乐。获悉他人的痛苦会使我们感同身受。大脑知道我们是彼此相连的。
看到别人痛苦会触发我们的内部反应,让我们非常不适。我们从生理上明白这样的情景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我们关闭了共情的神经中枢。我们拒绝和他人的连接。我们转向评价和指责。
这是一种情绪方面的自我保护本能。
然而,这种行为已经从个人蔓延到全世界。我们会清楚地发现,我们的文化对女性和少数群体的暴力已经发展成一种流行病:受害者一定罪有应得。在大规模的自然和人为灾害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例如2011年日本海啸发生后,有人称这是对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报应”。1
即使方式不同、形式不同,面对他人的痛苦,我们的回应也往往是指责:如果坏事发生了,你就要自己承担。
因幸存者的痛苦而指责他们(使其陷入悲痛或使其遭到某种人际暴力),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必要机制。从同情转向诋毁是多么容易。我们总是将焦点快速转移到对责任在谁的辩论上,甚至无法在真实的悲痛中稍作停留。
我们对悲伤的恐惧,以及我们处理悲伤和丧恸的方式,源于我们对人际关系的恐惧。我们畏惧的是真正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虽然看到他人的痛苦我们会想到自己,但我们并不希望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
灾难和死亡会引发一定层面上的共情,你会感同身受,并且认识到无论你有多谨慎,这些事都会发生在你或者你爱的人身上。有很多证据表明,在生活中,我们能掌控的只是一小部分。我们讨厌这些证据,竭尽所能、不惜一切代价避免生活失控。人为地划出了一条分界线,将那些处在痛苦中的人们放在了分界线错误的一边,而我们永远是正确的。相比于被痛苦摧毁,我们宁愿选择远离痛苦。
责备的文化保护我们的安全。或者说,它使我们相信我们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