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不抱抱我吗
- 与未来擦肩而过的我们
- 蒲苇花花
- 3407字
- 2021-11-05 19:07:05
高二开学第一天还没来得及与室友们好好聊聊这个暑假窝在家里都各自长胖了几斤,黄小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调出了宿舍,因为她选了文科。
班里有十几个同学因为选文被调了出去,又因选理进来了十几个陌生的面孔。宿舍被安排住进来一个叫曹佩佩的女生,齐腰长发,长相一般,总是喜欢穿一条深色牛仔背带裤,除此以外,对她也没太大印象。
办完一切琐碎的事情,还以为可以好好休整一下,可连最有仪式感的开学典礼都没来的及开,清哥就迫不及待宣布了一个即将要考试的噩耗---全省统一的水平考试。
“这次综合测评,要是有同学成绩得B及以下超过两个,那么高考就会取消被二本录取的资格,高考大战,一触即发。”
清哥这句话,不知被我在心里默念了多少次,我原以为高考离我遥不可及,可谁知自己早已被它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前行已久,而跨过水平考试这个畿槛,就像跃过海中礁石大关那样,才可以悄悄松一口气。
开学那天清哥在讲台上说了很多,听着全都是给我们加油打气的话,柔中带刚,像是在鼓舞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可我却偏偏像没带枪杆的酒囊饭袋,无论战前准备时间给的多么充裕,在战场上我总能找到让自己缴械投降的理由。
郭晓天算是暂时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自己也是胆小如鼠到根本没有勇气去拨打那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更连登上qq去看他空间动态的勇气都变得“青黄不接”,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敢触碰,生怕自己的那颗玻璃心又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连能够拼凑一角的零碎都找不到。
宿舍因为黄小聪的离开被自然而然分成了四派,曹佩佩形单影只自成一派,除过必要相互传达的事情外,她从不主动与我们任何一个人言语。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每天晚上我们宿舍都大吵大闹被楼管阿姨点名批评,宿舍门上那个大洞就是这光荣历史的见证。也不知是因为曹佩佩的加入大家一致排外,还是因为临进的水平考试,总之现在的宿舍就像太平间一样每晚都静得出奇。
其实这么形容也不太贴切,毕竟宿舍除了沉寂的空气外,还有被那水平考试逼的亮到半夜的小台灯。能让楼管阿姨夜夜如此省心,全都拜那水平考试所赐,好像大家都有一个心理,谁要是最早关灯最早睡觉,那第二天准会内疚到想把心脏掏出来摔到地上。
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我就经历过。
自习课也像是终于找回了尊严一样变得名副其实,偶尔有“嗡嗡”的吵闹声,也全是大家在讨论某个化学方程式或是研究两小球能碰撞出多少微不足道的摩擦力而“迫不得已”。
每次看到这样一片“光景”我都会心虚,因为每个人都很努力,自己哪怕浑水摸鱼看起来也算有模有样,可苍天知道,我这佯装认真完全是自欺欺人。
宙长从我桌上跟前被书本堆成的”小山”里面抽出我刚刚做完的模拟试题,突然善心大发,语气就像心血来潮想要救济一下路边的乞丐一样:“我看看你做的题。”
“干嘛?”我转过头,撇撇嘴。
“你不要做英语了,你英语已经那么好了,”宙长指了指他手中刚拿出来的那张我的卷子,“我给你看看。”
我红着脸没有说话,然后低着头慢慢收起了桌上的英语卷子。
“你看啊,这道题怎么都能错…”宙长把卷子放在桌子中间,拿出红笔,在我答案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所以在宙长的耐心教导下,我又裹起我那廉价的自尊心耐心听宙长讲解如何才能在数学题里运筹帷幄。尽管自己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换位思考,我若是宙长,才不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这样呕心沥血,就算是为了装装样子”扶贫济困”,也实在不想表现的这样义薄云天。
“这张卷子我把错题全都圈出来了,你重新理一遍,以后每天晚上做一套数学模拟试题,直到水平考试。”
宙长带着命令的口吻向我发号施令,看到他在我卷子上落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我的心竟也跟着那张宙长手中涂满红色标记的试卷被染的五颜六色。
“嗯。”我应付的点点头,努力回神:“最好让我淹死在这题海的沮泽里吧!”
“不错啊,还知道沮泽是什么意思。”他仰起头看了我一眼,”这样吧,数学和理化生换着来。下午吃完饭你早点来教室,晚自习之前我们一起过一遍你昨天的试卷,晚自习你继续做题,不耽误。”
与宙长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觉得他这次看向我折射出来的视线有了角度。这学习计划完全是为我量身定制,可自己要怎么才能真正做到废寝忘食心无旁骛呢。
窗外的校园已经被夜色披上外衣,心中又止不住的开始思念郭晓天。
“又想他了?”宙长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嗯。”我朝他点点头。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慢慢接受宙长这个好朋友了。
“水平考试完了就去找他吧,只要你所有考试中全都是A或者只考两个B---数学和理、化、生,你选两样考个B,其余没得商量。”宙长低头伸着食指在他跟前晃了晃,继续用红笔圈着错题。
我感谢宙长没有抬头看我,因为我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想看见。
不知道宙长这样的方式会不会奏效,但说来也真是奇怪,他刚落言我自觉就像喝了几大锅脉动一一样,与郭晓天见面竟然成了我水平考试优秀的奖励,至少名正言顺,在宙长跟前是那样。
一个月过得是真快,尤其当自己发愤图强的时候,是真正能体会到“时光如梭”的感觉的。每天的时间只觉不够用,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全都拿来做习题。看着自己试卷上的错题越来越少,心里真就像抹了蜜一样甜。
考试是SX省统一组织,所以我们市的考生全都被打乱了考场,基本上每个学生都不在自己的学校考试。我们宿舍同学考场被分的很散,但当我得知自己的考场在东关高中的时候,确实被狠狠吓了一跳。
没错,郭晓天的学校。
就是郭晓天嘴里经常说的鸟不拉屎的那个鬼地方,那个我从来没去过的鬼地方。
考试分为四科,时间很充足,上午一门下午一门共分两天考完,除了考试剩下时间全部自由安排。
机缘巧合,我与宙长同被分在东关高中,只不过考场距离”十万八千里”,因对陌生的学校地形不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走错了座位或找不到考场,加之考试不能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入考场,故而考试那两天,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像木头一样的绝缘体。
两天时间真是眨眼的瞬间,最后一天下午考完最后一场刚好五点,夕阳还在,想着漫步一会,等通往学校的公交车上不那么拥挤再返程。
东关高中是在乡下,没有我们学校那里繁华。学校里的女生都打扮的特别早熟,学校风气确实不怎么好,尤其是随处可见的那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的男生女生。
“倩倩?”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正在踱步的我。
我抬头,迎着夕阳,看不清脸。
但跟前那修长的身影,和熟悉的身形怎么跟郭晓天那么吻合。怎么会这么巧。
我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站在他侧面,重新抬头看去,没错,正是郭晓天。双手插在裤兜里,还是那么阳光那么俊朗,不过有点憔悴,两眼挂着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
旁边还有魏小超。
“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吗?”我将自己紧张的视线挪向魏小超,为了掩饰自己将要喜极而泣的那副嘴脸。
“是啊,你怎么来了?”魏小超笑着回应。
是啊,我怎么来了,我考试来了。但为什么还没回去,不就是想等等看郭晓天会不会出现么。
寒暄过后,魏小超很识趣的走开了。
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背对着夕阳,留下我和郭晓天两个落寞的身影,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的此刻应该是浪漫无比。
“你不抱抱我吗?”是我先开口,鼓起勇气,红着脸索一个久违的抱抱。
这句话想都没想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是因为怕他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吭就离我而去,连一个看他背影的机会都不给我。
实在很想抱他,却又怕他推开我。
郭晓天明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重复确认道,“倩倩,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见他犹豫不定,我便主动上前,伸长胳膊,轻轻环住他,并将自己的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
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郭晓天的味道。
可他一直没有动。大概是被我的行为震惊到了,可能是在想怎么回应我,又或是在想要不要推开我,总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我尴尬至极。
第一次主动抱着深爱的人,对方没有回应,就像心心念念的事情扑了个空一样落寞。眼泪突然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打转,而后溢了出来,滑过冰凉的脸蛋,滴落至脚下的尘埃中。
大概过了一分钟,郭晓天才缓缓掏出裤兜里的双手,将我揉进他的怀里。他低头,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全是油,多久没洗头了?”声音有点沙哑。
“嗯?”我被他这个反应整懵了。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郭晓天沉下声音,对我轻轻讲。
“怎么疯了。”我抬头,用鼻子触碰他下巴,胡子有点扎人,我内心却五味杂陈。
“我是疯了才会这样爱你,明知我们距离这么远,”他将头埋在了我肩膀上,“我试着不联系你,试着忘记你,徒劳。”
原来,他是在想要不要妥协于我。于是我朝他嘿嘿一笑,就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就连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直到发现他身后的夕阳都害羞的跳进了地平面,才发觉他的情话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