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昔我往矣

总有一个脚步声，它来时，了无声息。它悄悄踏出第一步，伴着和风细雨，了无痕迹地出现在城市的角落，染绿了那一片枯黄。

大概，这是我遇见过，最霸道的做法。

我望向白蒙蒙的天空，伸出手，接过密密麻麻的小雨滴，晶莹的水珠，仿若一个个放大镜，将手中深浅不一的纹路逐一放大。

好奇的目光，总想深究其中的奥秘，只可惜，干燥的皮肤不一会儿就将手中雨滴吸收殆尽。

因为害怕失去，我慢慢将手轻握，将所有接住的水珠握持在手中，感受着雨珠所带来的清寒，只可惜，雨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我站到落地窗前，看着远远飘来的细雨，一滴一滴地沾在玻璃上，逐渐模糊了我眼前的初春景象。

窗外的藤蔓因为天气的回温，生长得极好，它绕着老旧又有些生锈的防盗网盘踞而上。

顶端的嫩叶还没显出它的本貌，却早早绕出防盗网的外面，只为绕到最接近太阳的地方。

梅雨季节，太阳公公总是懒懒的，在人们祈求或催促中，慢慢挪动身体，穿过厚重的层云，游走在难以深数的尘霾中，渐渐透出一扇光。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藏深空半掩云。

霾光下，太阳公公离我们很远，但它还是在众人面前露面了。因为，它知道，爱它的人们在呼唤它，所以，它有了不得不出现的理由。

翠绿的老树下，一滩积水被分做明暗两半，交加的错影，冗杂了落叶的残影，清晰无痕。

偶尔几阵清风，吹起褶褶波纹，水中浮现青龙戏珠的杂影。光波水痕随着摇曳的树影，更加活灵活现，我对其中的景象，激起惊人的兴趣。

于是，我走到积水前，想要见识一下，那清澈见底的积水里倒映着什么？是不是如水面里，熠熠生辉的绯霞下，一具盘首的青龙，准备跃出水面，直上云霄。

可我定睛望向水面，真实倒影，却与我遐想的情境丝毫都联系不上。不过，它却让我不得不感叹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只是一个真实而又自然景象，却也让我赞叹连连。

树底里头一面虽是暗淡无光，但盎然磅礴的树影，青葱依旧；外头是未被树影遮盖的，亮堂堂的一面，厚重的云层因太阳的光轮而显现出深黄或绯红，层层叠叠的晕染下，太阳被包裹着，众星捧月般，高高挂着。

时间随着光影流转，一片骄傲的黄叶，它不负众望，熬过了长长的一个冬季，最终迎来落幕。

它落入积水中，如轻舟一盏，推开浅浅的波纹。它带着点点圈圈的涟漪，一同往前。

落叶的阴影在水中摇摇晃晃，它慢慢漂向那圈光轮，然后，直穿云际。

云海连接一片，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在我眼前展现。

午后，风缓缓而来，扬起阵阵风沙。

前院种着一株玫瑰，花是迎着寒风而开的。

我拾起一片枯黄的花瓣，想起它在寒风中傲立群芳，却还是因年月消逝，渐渐失去鲜艳的红色，不过，还是要谢谢它，让这个院子，留有余香。

远处柳树低垂的枝条压得很低，吹弯的柳条，向着清流，点点敬意。

懒惰的老猫在长廊上熟睡着，因为水声有些湍急，它懒懒地抬起头，看着弯腰点水的柳条，偷偷地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

我停留在长廊上，陪着那只老猫，看了一幕细水流长。

直到天上，一条熟悉的虹桥在慢慢铺开，延伸在两朵皎白的云朵上。

是彩虹出现了。因白光折射出不一样的七彩，使我和老猫一同望向天边，期待着氤氲的彩光柔柔散落。

那一幕，值得纪念。

寒冬未去，初春未达之时，寒风更兼细雨。

风吹过我早已发红的鼻尖，我只好又一次吸气，保持该有的好状态。催促自己，一定要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走过沾着雨珠大榕树下，走过百花绽放的草丛中，走过流水潺缓的长廊，看一场春雨潇潇，看一场新燕衔花，看一场桃花盛开。

只是，时间总不够。疲惫的双眼，来不及看透这初春降临的时节，它便悄悄远去。

所以，我常常在叹息，毕竟我们追不上时间的步伐，只能偷偷感叹，又是一年春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