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每年过年都是伤心日

张胖子的话，让孙卫东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大过年的除夕夜，本是全家团圆喜庆的日子，武强老婆居然死了！

虽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真个日子死人却……今后每年过年，都是上伤心日。

孙卫东问：“他老婆怎么死的？”

张胖子说：“胃癌，晚上九点多，武强突然找到我家，说借公司的平板车送他老婆去医院。我和他一起把人送到了医院，刚到医院没多久就死了。”

“武强现在在哪儿呢？”

“还在医院，我琢磨着咱们公司是不是帮忙，处理下他老婆的后事，现在他女儿还一个人在家呢。按咱们这里的风俗，过年死人不在家里长放，第二天就要下葬。”

孙卫东点头说：“我现在去医院找武强，你去通知陈海和周玲，让周玲去武强家照看孩子，让陈海到医院找我，然后你在找几个帮忙的，在吴强家帮着收拾收拾。”

“行，我这就去办。”

张胖子骑着自行车走了。

孙卫东把鞭炮点了，进屋给父母简单说了一声，立刻骑上车赶去三医院。

在医院找到武强时，武强正蹲在医院走廊里抽烟，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

孙卫东拍拍武强的肩膀，安慰说：“节哀。”

武强没想到孙卫东会来，感激的点了点头。

“嫂子呢？”

“病房里。”

"我让周玲去家里看孩子了。"

“谢谢。”

孙卫东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往里瞧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被白布盖着。

一个护士走到孙卫东身边，惊讶的说：“孙大哥。”

孙卫东扭头一瞧，居然是和自己相亲的女孩小芳。

小芳穿着护士服，带着口罩，只漏出了两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在这里上班啊。”

小芳点头，瞧了眼病房，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武强，说：“里面的人是……”

“我朋友的老婆。”

小芳恍然，点头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你先去忙吧。”

小芳点点头，转身离开。

孙卫东回到武强身边，陪着他抽了一支烟，陈海来到了医院。孙卫东跟武强商量后，三个人用平板车把武强老婆的尸体拉回了家。

武强的女儿今年六岁，见到母亲的尸体就开始哭。

外面断断续续的还在放鞭炮，不时有烟花飞上天，炸开五彩缤纷，绚丽多彩的花朵，屋内却充满了令人落泪的伤感，

张胖子办事很靠谱，已经备好了棺材和寿衣，通知了武强几个近亲和邻居，人们帮着给逝者换衣服入殓。

几个长辈建议，初一中午十二点之前下葬，在征得了武强的同意后，立刻派人去选墓地，挖坟。

早上五点多，外面天还黑，外面便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

新年开始，人们早早起来迎接新春，图个好的兆头，大年初一起五更，放炮吃饺子拜年。

路边不少人家都开始放鞭炮了，一群孩子在路上跑，谁家放鞭炮，那群孩子就在旁边等着，等鞭炮“噼里啪啦”响完，硝烟尚未散尽，那群孩子便一窝蜂似的冲上去在一地碎鞭炮纸中寻找哑鞭，像抢钱似的。

一阵子忙乱之后，又朝下一家门口跑去……

小孩子欢乐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已经挂起了白布。

武强老婆的葬礼办的简单而仓促，帮忙的也没留下吃饭的，忙完了各自回家。

孙卫东和周玲在武强家待到了下午三点多，在他们走出院门时，终于听到了武强悲悸哭声，随之女儿的哭声也响了起来。

周玲忍不住抹眼泪，说：“可怜。”

孙卫东点头，说：“听张胖子说，武强他老婆已经病了三年多。武强挣的钱，都给他老婆看病了。”

周玲叹了口气，说：“看得出，武强对她老婆感情很深。人在还有个念想，人没了只剩下父女两个，想想都觉得可怜。”

“是呀。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偷偷给了武强女儿三百块钱。我看小女孩过年连身新衣服都没穿。”

周玲没说话，只是再次叹了口气。

两人推着自行车到了路边，孙卫东说：“你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去我家吃口饭吧。”

周玲拒绝说：“不用，我回家自己做。你也赶紧回家吧。”

两人骑着自行车在路口分别，孙卫东回到家，孙母给他下了一碗饺子，孙卫东边吃饺子，边给父母讲了武强老婆的事。

孙母听完，说：“哎呀，大过年的，死的真不是时候，活着的时候拖累家人，死了还恶心别人。”

孙父训斥说：“别胡说八道的，嘴上积点德吧。”

“我又没说错。什么时候死不好，非除夕夜死，闹的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心，让人记一辈子。以后每年过年是忌日，你说不闹不闹心。”

孙卫东说：“妈，少说两句吧。”

孙父附和说：“就是，你们这些老娘们，就是喜欢嚼舌头。”

孙母撇撇嘴，说：“行，行，就你们情操高尚。”

孙卫东吃完饺子，回屋补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陪着家人吃了晚饭，孙卫东便出了家门，骑车去了周玲的住处。

周玲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他有点不放心，想去看看。

到了周玲的住处，屋里黑着灯，敲门也没人回应。孙卫东不禁有些好奇，心想周玲在天河又没亲戚，大初一的能去哪儿？

到邻居家去问，邻居也不清楚。

孙卫东愈发的不放心，就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上下起了小雪，孙卫东手凉脚冷，从自行车上下来缩着脖子跺脚搓手，时不时往路口瞧上一眼，等待周玲出现。

路口的路灯下，跑出了一群八九岁大的孩子，几乎人手一根香，从口袋里掏出拆下的鞭炮，胆小的把鞭炮放在地上点，胆大的拿在手里点，点着赶紧往外扔。

啪！

鞭炮在空中炸开，冒出了一团青烟。

这一幕让孙卫东不由的想起了一首童谣：新年到，新年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一顶新毡帽……

这时，路口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孙卫东一眼就认出了周玲。

孙卫东立刻迎上去，略带责备的问：“大过年不在家待着，这么晚了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