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场

〔前场人物和博利绍夫。


博利绍夫 啊!先生,你也在这儿!你在这儿传啥道呀?

里斯波洛任斯基 (鞠躬)您一向好吗,萨姆松·西雷奇?

乌斯季尼娅·纳乌莫夫娜 你这是怎么啦,大老板,好像瘦了点儿嘛?难道又犯什么病了?

博利绍夫 (坐下)可能着凉了,要不就是痔疮犯了……

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嗯,那么,瑟索伊·普索维奇,后来他又怎么样呢?

里斯波洛任斯基 以后,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以后再说吧,改天得空,傍晚的时候我来一趟,再说给您听。

博利绍夫 你这是怎么啦,难道又装神弄鬼了!哈哈哈!该醒醒啦!

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哎呀,你又来了!就不许人家谈谈心!

博利绍夫 谈心!……哈哈哈!……你先问问,法院的那份卷宗他是怎么弄丢的;他还不如把这件事说给你听听哩。

里斯波洛任斯基 哪有这事呀,根本没丢嘛!这是瞎说,萨姆松·西雷奇!

博利绍夫 那干吗把你从哪儿轰出来呢?

里斯波洛任斯基 是这么回事,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太太。我把一份卷宗从法院拿回家,路上碰到一个同事,人都有这么个弱点,唉,不说您也明白……不怕见笑,我就进了小酒馆……我把它落那儿了,也可能喝醉了,给忘啦。没什么,谁都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嘛。后来,太太,法院里想起了这份案卷:找呀,找呀,我甚至陪庶务官到我家里找了两遍——还是找不着!他们想把我送交法院惩办,可是我猛一下想起来了,兴许我把它落在小酒馆里了吧。我就陪庶务官到那儿去找——果真在那儿。

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那有什么!不光是喝酒的人,就是不喝酒的也常常会发生这种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博利绍夫 怎么没把你发配到堪察加去呢?

里斯波洛任斯基 发配到堪察加去!请问:凭什么把我发配到堪察加去?

博利绍夫 凭什么!因为太不成体统了!难道能由着你们胡闹吗?你们这样下去非堕落成酒鬼不可。

里斯波洛任斯基 可是却宽恕了我。你瞧,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太太,因为这件事,本来要把我法办的。我就立刻去找我们那位将军[7],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我说:“将军大人!别毁了我吧!我有妻子儿女,孩子们还小!”他说:“唉,你呀你呀,我们是不打落水狗的。打一份报告来吧,呈请辞职,只要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就这样宽恕了我。也没什么!上帝保佑他健康!直到现在他也没忘记我;有时,逢年过节我还跑去看他。他说:“你怎么样啊,瑟索伊·普索伊奇?”我说:“将军大人,我是来给您拜节的。”就拿前不久说吧,圣三一节我去给他拜节,还给他捎去了圣饼呢。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我喝一小杯。(喝酒)

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请随便喝吧,先生!乌斯季尼娅·纳乌莫夫娜,咱们走吧,兴许茶炊烧得了;我还想给你看看我们置办的新嫁妆哩。

乌斯季尼娅·纳乌莫夫娜 好太太,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快堆成山啦。

阿格拉费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有什么法子呢!又出了些新料子,反正我们也不用花钱去买。

乌斯季尼娅·纳乌莫夫娜 那还用说,好太太!铺子是自己的,还不跟园子里长出来的一样。

〔她两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