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去军队巡视了一圈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没人处找了个野花盛开的地方,坐着编起了花环。他本以为很容易,可谁知那些花枝在他手上不是断了就是枝叶花朵落了,好容易编成一个瞧着又不大好看,没一会儿又散了,他只好重新再编。
那到处玩耍的阿诺瞧见了,在暗中看了许久后他远远地站着,大声向身后的婢女道:“我当初可是看着娘亲编过一次就学会了的。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
梁王早瞥见他了,之前是懒得理他,现下听了他的话冷冷地看了过去。阿诺吓得一个激灵,忙跑开了。
梁王又编了起来,编到后面那块地的花都被他拔光了,他又换了一个地方祸害。他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是编出了一个比较好看的花环。他怕那花环上的花蔫了,忙捧着找林晚去了。
那时太阳西落,暑气下去了,林晚和杏子她们正在草场上,看那些蒙古勇士摔跤。
林晚忽有所觉,她转头看去,见梁王从夕阳中走来,身披霞光,宛若神明。她不由地笑了笑,迎着霞光向梁王走去。
两人近前,梁王忙将花环戴在了林晚头上,笑看着她说:“草原上男子赠女子花环是表爱慕,所以你只能戴我送的花环。”
林晚心中甜甜的,眉眼弯弯地说:“多谢殿下了。”
林晚见梁王额上有许多汗珠,忙掏了帕子伸手替他拭汗,他微笑着低下了头,当真是郎情妾意。
那边场上的人瞧见了,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笑着起哄。林晚听见后微红着脸,正想收回手去,梁王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别处走去。
林晚看向梁王拉着自己的手,忽往回拽了拽,梁王回头看向她,她望着梁王的眼中有光,却还是抽出了手腕。梁王不明所以,微皱了皱眉。
林晚笑了笑,伸手又拉住了梁王那粗糙温热的手掌,望着他的眼睛,柔声说:“殿下,走吧。”
梁王感受着林晚手掌的柔软滑腻,心里又温暖又满足,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含笑拉着她在苍茫草原上的霞光中前行。
这一幕幕的杏子自然也看到了。她若有所失,向身旁的赵义说:“看到小姐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可总觉得又有些伤心。”
赵义轻轻拍了拍杏子的肩膀,犹豫了一会儿说:“别伤心,有、有我陪着你。”
杏子听见这话,心喜若狂,却又马上压了下去,瞅着赵义说:“你难道能陪我一辈子?我可是要嫁人的。”
赵义一急忙说:“你可以嫁给我。”说着他整张脸都红透了,再不敢看杏子。
杏子却不想放过他,又说:“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周围已有人听见,忙笑说:“说啊,她为什么要嫁给你?”又有人说:“能不能像个男人。”
赵义一咬牙,大声道:“我喜欢你,想要娶你,想和你白头到老。”
他还没有说完,杏子已扑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说:“好啊,好啊,我嫁给你。”
赵义满心欢喜,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起哄大笑。
而拓礼也看到了梁王和林晚,他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像梁王那样冷峻、孤僻的人竟也会喜欢别人,也会被人这样喜欢。他看着梁王和林晚站在一处,想到了一个词,天生一对。
待梁王林晚走后,拓礼又见杏子赵义在那打情骂俏,着实有些酸酸的。他想着这春天不是早过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发情,难道他们中原人是这个时节发情的。
拓礼这样想着,伸手拍了拍身后矮了他一个头的许榆钱的脑袋,笑说:“榆钱,别羡慕,你还有我呢。”许榆钱听了,红着脸垂下了头。拓礼见了,又拍了拍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挺胸抬头。”许榆钱忙抬起头,挺了挺腰背道:“是。”拓礼满意地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吗。”两人相视一笑,拓礼又说:“走,我带你骑马去。”两人便去牵了马,在苍茫的草原上纵马驰骋起来。
梁王带着林晚去摘了野果,又去了山坡上看浩瀚星辰。林晚在苍茫的原野上吹着从万里外而来的长风,看着满天的星辰,而最为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自在。
梁王跟她讲了许多行军打仗的事,她听得津津有味,又将自己以前的趣事告诉了他。
两人聊着聊着不觉夜已深,杏子和赵义都打着火把来寻林晚了。两人只好起身回去了。
林晚洗漱后,又兴奋得睡不着觉。第二日,自然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林晚呆愣愣地坐在榻上,杏子进来了,笑说:“小姐,你醒了?”林晚懒洋洋的轻“嗯”了一声。杏子又说:“小姐肯定不知道,昨夜匈奴人来偷袭了。”
林晚来了精神,忙问道:“那没有什么事吧?”杏子说:“没有,好在蒙古军中一直都警惕着,发现得及时将匈奴打退了。因为这蒙古已决定主动出击了,大军早出发了。”
林晚忙爬了起来,拉着杏子问道:“那殿下呢?”杏子看了看林晚说:“梁王殿下也跟着去了,殿下来找过你的,可小姐在睡觉呢。”林晚懊恼着说:“我怎么在睡觉呢?”她又向杏子道:“你该叫醒我的。”杏子笑说:“我倒想叫醒小姐,可梁王殿下不让呀。殿下让我转告小姐,说别担心。”
林晚丧着脸说:“怎么能不担心,战场上刀箭无眼的。”她说着又趴在了榻上。
杏子忙拉林晚起来,说:“小姐快起来,现在该担心担心自己了,刚才蒙古王后派了人来说要见你呢。”林晚忙下了床,急忙道:“很久了吗?”杏子笑说:“小姐也别急,人家说了小姐慢慢来。”林晚边穿衣服边说:“话虽如此,可怎么好让人久等。”杏子笑了笑,帮着她梳妆打扮起来。
待一切妥当,林晚吃了几块桌上的马奶糕,便带着杏子去了王帐。
进得王帐来,林晚带着杏子向坐着看书的赵景暇行了礼,赵景暇笑着让她坐下了,又让人上了茶。
林晚道了谢,她揭开茶盖便闻见了奶香味。
赵景暇见了笑说:“这是奶茶,林小姐尝尝合不合口味。”
林晚笑了笑,喝了一口,奶香浓郁夹着茶香,又甜甜的,她很是喜欢。她笑说:“王后,这奶茶很好喝。”
赵景暇笑说:“你喜欢就好。”她又说:“阿诺那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林晚忙说:“王后多虑,阿诺王子并没给小女添麻烦。昨日还送了奶糕来,只是当时小女不在还没向王子道谢,那奶糕很好吃。”
赵景暇笑了笑说:“我怀孕之后也喜欢吃奶糕,还要多多地加糖。”她说着抚了抚微凸的肚子。
林晚见状,笑说:“恭喜王后了。”
赵景暇笑了笑,抚着手里的那本诗词问道:“你去京城可有见过父皇和母妃?”林晚说:“见过的。”赵景暇问道:“他们可好?”林晚略想了想说:“陛下和贵妃都很好。”
赵景暇点了点头,她看着手中的书说:“我自十九岁来蒙古,已有五年了。每次想念家乡,都会读读诗词,慰籍一下心怀。”说完她看着林晚又说:“你别笑话,我是看着你亲切想和你说说话。”
林晚笑说:“怎会笑话,小女去京城时也时时想家的。”
赵景暇打趣道:“好在你去了,不然四弟的姻缘还不知在哪?”
林晚笑了笑说:“小女有幸遇见了梁王殿下。”
赵景暇看着她笑出了声说:“你倒不是个忸怩的。”
“我们盐城的人,大多是洒脱随性的。”
“可你看着却跟京中那些闺阁小姐似的,想不到性子却不同。”
林晚听了这话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赵景暇看着林晚说:“我听闻五弟要当太子了”,她又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林晚说:“这样也好,二哥他也不适合当太子。他做个闲散王爷,也逍遥自在些。”她说完转向林晚,又问道:“林小姐,你说是不是?”
林晚点头说:“是,人生在世求的就是自在。”
赵景暇笑说:“你说得是。”
忽一阵号角声响起,林晚忙向帐帘望去。赵景暇见了,笑道:“你担心四弟。”林晚笑了笑说:“是有些担心。”赵景暇说:“你陪着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多谢了,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林晚笑道:“王后不用言谢,小女很高兴能陪着王后说话。”赵景暇说:“去吧。”林晚起身告退,带着杏子出去了。
到夜幕降临时,蒙古军队回来了。林晚听见动静忙跑了出去,迎面遇见杏子和赵义。杏子说:“小姐,蒙古胜了。”林晚忙问道:“那殿下呢?”杏子犹豫了一会说:“听他们说梁王殿下好像中箭了。”
林晚听后如坠深渊,急忙问道:“那殿下在呢?”杏子说:“他们也不知道。”林晚听着,急忙向军中跑去。她见着了拓礼,忙过去问道:“殿下呢,殿下在呢,他没事吧?”
拓礼回说:“我刚还见着他骑在马上,听说是中了箭,可瞧着却没事。”
林晚稍稍安心,又忙问:“真的吗?”
拓礼笑说:“我骗你干什么?”
说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林晚隐隐听见铃铛声,转头看去,见梁王一身铠甲骑着踏雪来了。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捂着心口看着梁王。
梁王看见林晚勾了勾唇,他又见周围全是男人,不免皱了皱眉。他骑马来到她身边,他拉着疆绳弯腰伸手将她揽住抱上了马来,将她侧放在身前坐着。
林晚痴痴看着梁王的侧脸。梁王打马去了无人处。
梁王停下马,那铃铛叮铃铃地响。林晚见梁王胸前铠甲破了个洞,忙问道:“殿下你受伤了?”
梁王看着林晚焦急的脸说:“你放心,没有受伤。”说着从胸口掏了样东西出来。
林晚看去见是自己送给梁王的那块玉佩,只是碎成了几块。梁王说:“这玉佩替我挡了一箭,只可惜它碎了。”
林晚含着泪笑说:“不可惜,一点也不可惜。幸好我将它送给了殿下,幸好殿下将它带在身上,幸好殿下没有受伤。”
梁王看着林晚含泪的眼睛,心中欢喜,他收了玉佩,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眼角的胎痕,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那朵花。他垂下眼便看见了她红红的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又慢慢退开了些。
林晚一只手紧紧拉着梁王身侧的衣服,瞪大了眼看着他。他勾了勾唇,看着她的眼睛,又吻上了她的嘴唇,这次却不是浅尝辄止。
林晚身体发软,因有梁王的手护着才没滑下去。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忙睁开了眼,推了推梁王,他这才松开了她。
林晚伏在梁王身上,心口起伏,耳朵听着梁王的心跳呼吸声,还有一声一声的铃响,她羞涩的笑了起来。
梁王努力的平缓着心绪,好一会儿后,他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道:“这是你欠我的,还有两次。”
林晚抬起头愣愣问道:“我什么时候欠的?”梁王看着她笑说:“你难道没亲过我?”林晚咽了咽口水,偏着头躲开梁王视线说:“可我并没有像你这样。”梁王抚着她的眼角,笑说:“你也可以这样啊。”林晚脸红透了,垂着眼小声嗔道:“你想得美。”梁王大笑着说:“我就是想得美”,震得身下的踏雪动了动,晃得脖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两人又待了会儿,梁王见林晚脸色如常后便打马送她回去了,自己则去了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