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招供

却说梁王为何将木万全送去大理寺,只因木万全身居官位。上次梁王私自审问已受了言官许多责难,甚至闹到了陛下面前,若再私自审问,那些大臣还不跳起来闹。

至于那五个人,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是梁王抓获的,私自审问一番再交给官差也不为过。

梁王审了许久,那五个人都咬紧了牙关,梁王便将那最小的一个带到了那五人面前,又着人说:“你们的主人已经招供了,说是你们私自行动与他并无关系,难道你们为着这种人要不顾兄弟情义吗?”

说完便让人拉了那最小的要用上刑具,那五人这才松口,说他们是战乱中的遗孤,自小被主人捡了回来,教导武功。大了便听命做些杀人越货的事,今晚也是听命行事,本是让去刺杀,可不知为何最后只让试探一番即可。

他们也并未见过主人真容,每次见他都戴着面具斗篷,他们是靠一玉板指分辨来人。那板指上的纹路是京城河流的流向。

梁王让人写好供状让他们一一签字画了押。一切妥当后梁王便让人押着这六个人带着状纸去了大理寺。他心里想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大理寺明日还没个交待,那大理寺卿怕是要换个人了。

大理寺卿严朗在严府听到梁王将木万全,木七抓了送去大理寺的消息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边听着妻子的抱怨边陪着笑脸,他由妻子穿戴好,急忙忙赶去了大理寺。

而沈靖因审了了尘,又因了尘的口供牵连到了其他案件颇为复杂,整理到深夜,便在大理寺歇下了。

所以梁王的人把木万全,木七送来时不一会儿他便来了,见梁王的人呈上一个玉板指,正是了尘和尚口中的那个,不由心内一喜忙接了过来。又听梁王的人说:“这玉板指是从木七手上取下来的,大人要小心些,这木七武功倒不错。”口气中隐隐有着赞赏之意,又听他道:“殿下让我等在这等着,等大人有了结果才可回去。”

沈靖听了,拱了拱手道:“请便。”说完便提了人进内去审了。

沈靖将木万全,木七分别关在暗室中。他先去了木万全那,此时木万全虽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的麻布已是取了出来。

沈靖刚进室来便听那木万全道:“好哇,沈靖你和梁王勾结,竟敢私自捉拿朝廷命官,等我告知太子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沈靖听完冷笑一声,严声厉气道:“木万全,私自捉拿你的是梁王,不过就算他不捉你,你也是要来大理寺走一趟的。还有,你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不过一跳梁小丑,博太子殿下一笑罢了。再者,太子殿下头上还有君父,我的代价怕是要让陛下定夺。”

那木万全早已气得面红耳赤,沈靖却是面不改色,让人提了跟踪林晚的那人来,抖出他的供认状纸道:“他是你的小厮吧,他已招供是你指使他跟踪林小姐。”

木万全先见地上那人心中一跳,又见沈靖拿出了状纸不免心虚,可也只能强装镇定,向椅子上靠了靠,笑道:“这能证明什么,我有什么罪,不过是偶见林家小姐垂涎她美藐,我又不好动弹,便让小厮跟着。难道我这爱慕之心也是罪?再说,安王殿下已不愿娶她,她怎好白来一趟,少不得我娶了她,也是美事一桩。”说完,哈哈笑了两声。

沈靖看着木万全那样,冷着脸说:“白日做梦,林小姐怎可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说完也不管木万全带着人出去了。

木万全见沈靖出去了,知道他去审木七了,不免有些担忧怕木七出卖他。

确也正如他所料,木七出卖了他。

沈靖只向木七说:“你主家木万全已将所有罪责推到了你身上,说是你一人所为。”

木七听了已恨得咬牙切齿,心一横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只听他道:“大人,安王被毒一事便是木万全所为,那毒药乌头是小人从了尘和尚那得的。寒山寺也是木万全命人放火烧的。”

沈靖听后脸上却无表情,只问道:“木万全为何要毒害安王?”

木七说:“小人只知他也是受人指使,那人许了他高官厚禄,是何人却不知。”

沈靖又问:“毒药是何时得的?”

木七说:“去年十一月初。”

沈靖听了暗想倒和了尘所言对得上,又问道:“你们为何放火烧寒山寺?”

木七回道:“是因了尘得知安王中了乌头之毒,便半猜半疑觉得与小人有关,因此以下毒之事要挟想谋取钱财。木万全得知后便让小人指使他豢养的杀手去杀人灭口。”

沈靖听了又问道:“毒药一事是钱家在中间搭的线吗?”沈靖有此一问是因了尘和尚已经供出。却原来林晚问时,了尘怕牵扯更多便未说实情,还是用了刑,他生受不住才供出了钱家。

木七听了沈靖这话知道是了尘供出了钱家,不由苦笑一声道:“是的,他本来先要挟的钱家,钱家怕生事便将事情跟木万全说了。”

沈靖说:“那这样看来钱家也是知道下毒一事的,那为何不杀他们灭口呢?”

木七回道:“木万全说钱家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靖听了不由想,钱家,一条绳上的,那宫中的那位钱公公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略想了想,沈靖心中有一疑惑,便问木七:“你取毒药时为何要戴那个板指?”

木七听了神色变了变,不一会儿开口说:“当时是想陷害木万全的,只是后来怕自己也难逃脱,才……”说着停了停,喃喃道:“若是当时狠下心,那些小和尚也不会死。”

沈靖听了也不再说什么,回头示意,便有人递了状纸来,给木七看过后便让他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沈靖命人将木七押去了大牢,拿着状纸刚出来便见严朗急冲冲赶来了,忙迎了上去见了礼,简略交代了案情。

严朗听了,略想了想,皱眉道:“若是明日再审不出来,恐怕老夫的官位就不保了。”

沈靖听了忙道:“大人放心,明日定能有结果。”

严朗听了略放下心,说:“正则,你去再审木万全,务必让他认罪画押。”沈靖答应着去了,严朗却只在门外背手听着。

木万全见沈靖拿着一份状纸又进了来,已是害怕至极可又觉得自己咬死不认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便强自道:“沈靖你屈打成招,想让木七那贱奴污蔑我,我要告你,我要见陛下。”

沈靖听了平静地收了状纸,递给身后的人,笑道:“你倒是会叫屈,我可什么都没说。”他上前几步又道:“木七倒是个忠仆他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倒是见了另一个人,他倒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木万全听了心中不定,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仰着头问道:“是谁?”

沈靖又上前几步到了木万全跟前,小声道:“宫中的贵人,钱公公。”

木万全听了本想骂句“他算哪门子贵人”却忍住了,睁眼盯着沈靖说:“他跟我没有关系。”

沈靖听了退了一步,笑着说:“这倒巧了,钱公公也是这样说,他跟你没有关系,只不过……”说着沈靖故意卖了个关子,瞧了瞧木万全,只见他额头冒了不少汗,双手紧抓着椅子。他见了忙收了笑,冷脸大声道:“他举报说你蛊惑太子意图谋反,勾结钱家毒害安王。”

木万全听了已是目眦欲裂,怒骂道:“狗阉奴,竟敢污陷老子!好啊,竟然这样谁都别活。沈靖实话告诉你,就是那阉人撺掇老子给安王下的毒。他如今想摘出去万不可能。”

木万全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口气又道:“那阉人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说陛下没几日了,让我拖住梁王,等太子继位记我首功。呸,还说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是被他坑惨了。”说完脸上除了愤恨便是绝望了。

沈靖冷着脸听完了,笑着道:“这么说来下毒一事与太子有关?”

木万全说:“这得问那阉人,他拿着太子令牌来说是太子这样吩咐的,那令牌被梁王搜去了。”

沈靖说:“所以你就相信了。”

木万全听了道:“我当时也是晕了头,现在想来不过是因梁王处处和那阉人作对他才寻机报复的。”

沈靖冷笑一声,道:“皆是因你蠢,才成了他手里的刀。”

木万全抬头,眼中似要迸出火星,骂道:“呸,你他娘的才蠢。”

沈靖也不理他由着他骂,只吩咐人将状纸呈上,略看了看向木万全道:“既已认罪,便画押吧。”

木万全看着沈靖手中的白纸黑字,眯了眯眼。这时,恰正好响起了打更声。木万全转念一想,这深更半夜宫中的人若无陛下谕旨如何出得宫门。他不由怒吼:“沈靖你敢骗我!”

沈靖轻笑一声道:“所以才说你蠢。”说完示意身后官差上前,一人堵了木万全的嘴,一人拉着木万全的手按了手印。

沈靖接了状纸只吩咐人好生看管,便出去了。沈靖先吩咐了人跟堂上梁王的人说了,却只是句“已审出来了,明日便有结果”其余的便没多说,梁王的人听了也未多问,出了大理寺打马去了。

严朗和沈靖一路来到厅上,严朗看着木万全的状纸道:“梁王殿下既找到了太子的令牌为何不交给我们?”

沈靖道:“梁王殿下必是有他的用处,我们只需如实上报。”

严朗转头看着沈靖笑说:“这倒奇了,你不冷着脸去要令牌却帮着殿下说起好话来,这是什么缘故?”

沈靖听了,拱了拱手道:“大人恕罪,先前是属下失职,公私不分。”

严朗笑道:“我看你并不是真的知罪,几次三番顶撞梁王殿下,以前我还不知殿下脾气这样好,竟未责难你。”

沈靖道:“梁王殿下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

严朗听了疑惑道:“你如何得知,也没见你和殿下有来往啊。”

沈靖听了心中想着,若是你一直关注一个人,这些小事想知道也不难。他嘴上却说:“大人我们还是先整理案情吧。”

严朗听了只道:“对,对”,便和沈靖整理案情去了。

不多时,梁王的人将那六个人送来了,严朗道了谢,送走了梁王的人。

回了厅上将状纸给沈靖看了,沈靖笑道:“这漏网之鱼也算送来了。”

严朗笑道:“我们这不就叫做坐收渔翁之利吗?”复坐下又道:“说来也奇怪这燕国的那位林家小姐一来,安王殿下也好了,我们苦寻不得的线索也接二连三地出来了。说不得这位小姐是个福星呢。”转头又笑问沈靖道:“正则你不是见过吗,那位小姐如何?”

沈靖听了也不抬头,仍挥笔写着,只说:“大人,若是让尊夫人知道您在背后妄议闺阁小姐不知会怎么想?”

严朗噎住,笑说:“正则,世叔这不是见长夜茫茫怕你无趣吗?你可不要跟你伯母提起,她要知道了怕是要鸡飞狗跳。”

沈靖听了抬头笑道:“世叔放心,小侄绝不会向伯母提起。”

严朗见状放下心来,摸了摸胡子继续措词,写起了面呈陛下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