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1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抵达A县的时候是下午日落时分。

从C市去A县车程两个小时,全程都是荒芜的山,初见时的确很壮观,看久了之后也的确很荒芜。

路途除了收费站,真的看不到任何烟火的气息。

一下大巴车,热浪袭来。

四十五的度的高温,热烈地欢迎这群远方的客人。

努尔达娜姐念着名单,把住的地方安排妥当。

住的地方是当地的小区,独立房间,除了房间略小一点儿,厨房卫生间都是俱全的。这个居住环境是C市最好的。像留着C市的,有些住的是居民的老房子,三个人两个人一起住,比较破旧。或者,一个人住的,没有厨房,卫生间是公共的,洗澡也是公共浴室。C市B县的自然环境比A县更糟糕,A县主要是高温,但是B县除了高温还有沙尘天气。

据孙嘉北所知,之所以A县的这个小区环境会比较好,是因为这里汇聚了援疆干部援疆教师,他们都居住在这块区域。他们的一个团委书记就住在隔壁栋。

也正因此,B县属于四类地区,而A县只属于三类地区,相比于环境更加恶劣距离更加遥远的南北疆,这群赴A县的志愿者能够实实在在拿到的生活补助只有一千出头。

志愿者,是没有工资的,他们的收入只有从湖南的拨款以及当地服务单位的每月下发的生活补助。

可以说,连低保都算不上。

孙嘉北住在三楼,苏希芷住在四楼,两个人离得很近。

宿舍是随机分的。

小区楼层有电梯,叶旭南帮孙嘉北把行李送到了三楼。

“你住几楼?”孙嘉北问叶旭南。

“七楼。”叶旭南回答。

“那你上去,我就不送你了。”孙嘉北回答,“谢了!”

“好!”叶旭南点头。

抵达,未知。

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孙嘉北把行李箱放到床边,被子是团委统一下发的,除了这床被子,什么都没有。

卫生工具没有,餐具没有,洗漱用品没有。

所有的一切生活用品,需要自己采购。

虽然有空调,但是电费得自己出。

没有网络,如果要办宽带,要自己联系。

“老程,我到服务地了。”孙嘉北在给程溪学长发消息。

来到陌生之地的局促不安,化为了最简单的话语。

这则消息是秒回的。

“居住环境怎么样?”程溪问。

“挺好的,有厨房有洗衣机有空调。”孙嘉北并没有告诉程溪没有晾衣的地方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冰箱没有食物,没有她熟悉的一切。

她在这个地方没有安全感,因为连钥匙都没有。

孙嘉北就不明白,他们都已经来了,为什么钥匙都没有配好?

“还有空调?”程溪问。

“对。”孙嘉北问,“我要是在这里生活的不好,你会不会心疼我?”

“哈哈哈,我才不会呢心疼呢,越吃苦越能锻炼人。”程溪回答。

“那你好好加班吧,我要去聚餐了。”孙嘉北回复。

提起孙嘉北和程溪二人的初相识,那也是阴差阳错。简单来说,当时学生会改革,程溪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别的部门挖人去了。

校级组织本就是卧虎藏龙,而孙嘉北当时只是一个院级组织的成员,她不知道这个在学生会无人不知的学长为什么要招她。

孙嘉北当时有很多顾虑,她是院级组织一手培养的,有意留下一届的。这个突然抢人的校级组织,多少不太合适。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培养了很久的白菜,被别人偷了。

在某一段时间,孙嘉北经常在大学生活动中心偶遇到这个学长,然后这个学长开始卖惨,说这个学生会的各个组织开始改革,非常艰难等诸如此类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嘉北最后被打动了。

在程溪最需要的某方面能力的人才时候,孙嘉北献出了微薄之力。在当时,的确是情分,不是本分。

怎么来定义他们的相识呢?

人类最会下定义,但实际上很多事情无法下定义才是真正的定义,世界之大世界之美,很多爱无处安放,何必定义人间诸多美好。

本来想休息的,但是奈何要去聚餐,孙嘉北只能简单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和来A县的十个志愿者去餐馆。

来的时候,有个男书记说让大家穿好看点儿。

孙嘉北还在纳闷:为什么要叫他们穿好看点儿?

虽然有两个行李箱,但是行李箱里没有裙子,只有冬衣长袖长裤鞋子。孙嘉北带的夏装都是随着坐飞机带来的袋子里面。

“你听说了吗?”边去吃饭地点的叶旭南边问孙嘉北。

“听说什么?”孙嘉北还是白天来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很常规的短袖和黑色薄长裤。

“那个男书记想从我们这批志愿者中找个女朋友。”叶旭南说。

“为啥?”孙嘉北问。

“因为那个书记是湖南的,最后留在了这里,这里的女孩子很少外嫁,所以……”叶旭南回答。

“懂了!”孙嘉北说,“这顿饭怕不是接风洗尘,是顿‘鸿门宴’,或者‘相亲会’。”

“你等会儿别说自己会喝酒,你只要说自己会一点儿,就会灌酒的。”叶旭南叮嘱道。

“不是说去吃饭吗?”孙嘉北反问。

叶旭南摇摇头,说:“天真!”

菜还是丰富的,刚开始的客套寒暄,果然后面就开始劝人喝酒了。孙嘉北没有喝,她以水代酒表达这顿盛情。

“这桌人都喝了,你不喝不合适吧?”书记的葡萄酒已经举起,微醺的人看向了孙嘉北。

“我酒量不好,真喝不了。”孙嘉北回答,“他们喝醉了,还得有人送回去呢,我得保持清醒。”

“怎么,还担心没人送回去?”书记问。

场面一度尴尬。

努尔达娜姐出来解围,道:“书记,她这杯我替她喝了,她对酒精过敏,喝不了!”

孙嘉北突然惊讶了,在培训的时候和努尔达娜姐并没有多说话,但是这姐姐倒是有意无意都表现出了对她的关注。

最后,努尔达娜姐喝醉了,孙嘉北把她送了回去。

那晚,除了孙嘉北,所有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喝酒了。

“努尔达娜姐,你是不是认识乌尔奇别克·阿山?”孙嘉北问努尔达娜。

第二天,努尔达娜的酒已经醒了,她隐藏的这么好,都被孙嘉北发现了。

“你怎么猜到了?”努尔达娜问。

“你是A县人,他也是A县人,你对我无形的关注,在来A县之前反复问过我真的想好了来A县吗,而且,你昨天替我解围,我们认识不过短短十几天,如果不是受人之托,做不到如此。”孙嘉北回答,“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不是为他而来的。”

“我知道。”努尔达娜回答,“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这个城市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充满了无力感,他努力过了,但是失败了。”

或许,过了很久之后,孙嘉北才明白努尔达娜姐的这番话。

“那是我最好的大学时光,我此生都不会有那样的好时光去把感情倾注到一个人身上。”孙嘉北说,“我可以理解他所有的所有,但是理解和接受,自始至终,都是两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