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日子便较为平淡了。
2018年,10月27日。
期中考试前的周末显得尤为可贵,但曾许和任涧并没有做过多的复习。换句话说,这两个月就没怎么学,复习都不知道复习什么。
曾许要学着自己做饭做菜了。他在家里囤了很多粮食,然后认真研究烹饪。他暗下决心,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增肥,如果身体素质增上去了,就能增强对抗,取得更多进攻空间,并加强自己的防守质效。
现在的曾许已经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篮球上。他相信,这世上是不会亏待有心人的。正如他之前一样,以他的偏执和韧性,只要他想做好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好。
作为以前的体特,他也对增肥增肌略懂一二。他严格调配自己的饮食,希望短时间内恢复体重。他并非是瘦竹竿的基因,因此通过饮食还是有望增重的。
曾许恨不得一天五顿饭,吃得自己都快要吐了。
反观任涧那头,她也在尽力让自己吃得更多。抑郁症严重影响着她的食欲,而食欲低下则在摧毁精神的同时摧毁着身体,这对病的康复也没有好处。任涧强迫自己吃饭,刺激食欲,想让自己的身体拥有对抗病魔的力量。
「晚上出来吃?」曾许这样给任涧发了一条消息。
「怎么了?」任涧回复。
曾许撇了撇嘴,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包:「我做饭太难吃了。我想增肥,但是这菜实在不下饭。」
任涧咯咯直乐,同意了他的请求。
到了傍晚五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十月末的苏城寒冷无比,任涧都已经要穿上绒衣了。
“哇,你穿的什么?”任涧惊讶地看着曾许,“咱们两个像两个季节。”
曾许穿了个运动短裤,上身却离奇地配了个外套。
“因为一会儿回去就不上楼了,我要跑跑步。”曾许说。
“跑步?”任涧一愣,“夜跑吗?”
“对啊。晚上安静一点,空气也清新。”曾许说,“其实我也晨跑,主要就是想锻炼锻炼自己的心肺嘛。”
任涧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还锻炼上了?”
“毕竟还是要从事运动的,我被药物搞得上个楼都喘,当然要好好恢复恢复。”曾许伸出手,“你要一起吗?”
“跑步?”任涧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曾许笑了笑。
2018年,10月28日。
“起得很早嘛。”曾许跑到已经准备就绪的任涧身边。
“当然啦,你约我我得重视啊。”任涧笑笑,看起来她精神还不错。
“昨晚睡得还好?”曾许问。
“还好。”任涧拨了一下头发,“每天都吃药,我的睡眠也改善了。虽然时不时还是有躯体化反应,真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毕竟病情很重,要有耐心。”曾许说,“你知道吗,除了药物还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帮你治病,你知道是什么吗?”
任涧摇了摇头:“是什么?”
“喏。”曾许指了指脚下。
“什么意思?”任涧一知半解。
“跑步啊。”曾许张开双臂,“要知道跑步可是最释放情绪的方式了,每次跑完步整个人都通透了。我看网上说,跑步能够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仅次于恋爱。”
任涧咬着手指,装傻地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恋爱呢?”
曾许整个人都愣住了。
任涧歪了一下头,笑了笑,拍拍曾许的肩膀:“加油,我们在更远的路上相遇。”
见任涧已经开跑,曾许深吸一口气,心中莫大地满足。他奋力追上任涧,大声地对着面前空旷的雾蒙蒙的公路大喊:“一定!!”
……
三公里以后,任涧看着后面气喘吁吁的曾许已经快跟不上了。她摘下耳机,减缓速度,等待曾许追上来问:“你行不行啊?要不到此为止?”
“才不要。”曾许调整着呼吸,“长跑我必须坚持下去,一定要克服心肺的痛苦。药物的苦都挺过来了,不过喘不上来气而已……又能怎样!”
任涧看着他,笑着擦了擦汗水。跑步的确可以分泌很多快乐,任涧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困苦,连呼吸都是通畅的。
2018年,10月29日。
期中前的最后一天,曾许依然泡在篮球馆,自顾自地训练,训练。他机械一般投着篮,运着球,把他所能做的一切做到极致。对抗不行就用速度躲开防守,突破不进去就用中投解决问题。篮球一直都是多元化的、亲民的,只要热爱,再平庸的人都可以打。
任涧会定时定点为他送水。因为曾许说过运动不能喝碳酸饮料,她就备好电解质饮料给他,待他真正完成一天的训练之后,再给他递上一瓶爽口的可乐。
等任涧下一次来的时候,曾许已经坐在长椅上休息,对自己酸痛的小腿放松按摩了。任涧坐在他身边,丝毫不在意他大汗淋漓的身子和脏兮兮的手,直接搂住他的臂膀,满意地说:“壮实了。”
“哪可能,这才几天。”曾许知道她在说笑,也笑了笑,“不过我差不多能适应球场了。”
“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任涧问。
“周五。”曾许说,“我还是得先从替补慢慢打。”
任涧嘟着嘴,忽然想起来什么,说了一句:“哦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罗斯,你的偶像。我查了一下,他不在骑士呀。”
“哦?你还去查这个?”曾许侧着脸看她,“他转会了,然后被裁掉。今年刚加入的森林狼队。”
“啊……怪不得,我还想看看你的偶像长什么样子呢。”任涧耸耸肩,忽然又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你上次还说不关注了呢。”
曾许挠挠头:“毕竟现在不一样了嘛。我去看了看这个陪伴了我青春的大男孩,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打球。其实也还好,场均十六分,只是已经不能首发了……”
曾许顿了顿,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他能拿多少分,也不在乎他打替补还是首发了,只要能看到他打球我就很开心了。”
任涧听着他如此真挚的话语,不由感觉他是真的喜欢罗斯。
“对了。你所说的这个替补……你很在意嘛。”任涧说。
曾许心虚地连眨了几次眼,小声说:“因为打替补就说明自己只是那个位置的备用球员,打替补就说明自己得不到教练的重视,打替补就说明自己没有能力第一个站在球场上。我从未打过替补,就连一年没打球,回来以后教练还是信任我让我打首发……可是我的糟糕表现让教练在下一场准备把我摁在替补席了……”
任涧低下头,又看向别处:“那你和你的偶像一样嘛。曾许,我也不在乎你能拿多少分,也不在乎你打首发还是替补,我只要看到你打球,我就开心。”
曾许一拍大腿:“可是我在乎……”
“曾许。”任涧用黑胡桃的眼睛看着他,“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一直优秀,可有人会一直爱你。正如同罗斯巅峰已去,你却仍然默默爱他一样。我也是。”
曾许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