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府兵制的溃烂

风尘仆仆赶来的萧衡刚刚进屋，便看到了自家二郎也在此地，不明就里的问道。

“是为父唤他来的，此行剑南，吾打算让复儿同行。”

见到次子心有疑惑，萧嵩坦然告之，随后转身从弓架上取下长弓，稍显感叹的说道。

“老朋友，歇息多年，该活动活动了。”

自开元十七年，萧嵩兼任中书令，入朝拜相，便再没机会回到疆场，此刻拿起曾随自己多年的长弓，心中感慨万千，冥冥之中感觉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用到此物了。

“复儿，第一次离家远行，路上要听祖父的话，不能招惹是非！”

“此行剑南，一路要小心照顾祖父，记住了吗？”

身为萧家二郎的萧衡知晓父亲定下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动摇，便也未曾劝阻，转身望着自家二郎，叮嘱其要照顾好祖父。

“父亲放心，孩儿知晓。”

听闻父亲的教诲，萧复不敢敷衍了事，皆是记在心底。

叮嘱完儿子，萧衡方才想起自己归来之时遇到的事情，便来到父亲身边，恭敬的说道。

“父亲，高内侍来了，此时就在正厅等候。”

“好，为父这就过去。”

高力士作为皇帝的心腹，不会无缘无故来萧家，萧嵩自然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长弓，便前往正厅。

“不知高内侍前来，老朽有失远迎。”

“徐国公勿须如此，吾是奉圣意前来传口谕的。”

谈吐温文尔雅，高力士面带微笑看向萧家父子，道出此行来意。

“诏令，徐国公萧嵩，加封御史大夫，剑南节度使，与剑南道采访处置使张尘一同筹划六诏一统之事，勿要辜负朕之期望！”

“臣叩谢圣恩，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恭敬的从高力士手中接过符节，萧嵩心中有所悸动，对剑南之行更加重视。

“口谕已传，那吾便先行离去了。”

“高内侍慢走！”

亲自将高力士送出大门，萧嵩伫立府门前待其离去之后，方才转身回府。

“二郎，饭后带复儿来趟为父的书房。”

“是，儿子知晓了。”

……

茂州。

折冲都尉庞云纵马狂奔在去往折冲府的路上，心中忐忑不已，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暗暗盘算该如何该如何躲过此劫。

一炷香的功夫，庞云终是赶到军营，望见王昱的亲卫戍守营门，心中苦涩不已，匆匆向着中军大营赶去。

“折冲都尉庞云，拜见兵马经略使！”

单膝跪在大营中间，庞云望见背身而立的王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告诉本将，此地为何变成这样？”

未曾回身，王昱竭尽全力的抑制心底的杀意，咬牙切齿的问道。

“回将军的话，这是因为，因为……”

不知该如何解释，庞云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到好的对策，若是如实禀报，感觉亦是死罪难逃，此刻心乱如麻。

“因为什么！”

陡然转身，王昱望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折冲都尉，顿时怒火中烧，这还是骁勇善战的大唐将士吗？

“因为前些年战事频发，士卒伤亡惨重，百姓不愿从军，便迁徙他乡，兵源补充不上，便成了眼下这般境况。”

被王昱一声怒喝，庞云心中胆寒，将此地的情况一一道出，不敢隐瞒。

“这些本将都知晓，但绝不止于此吧，本将查过兵册，名额齐整，那这些人都去哪了？？”

不屑与眼前的人绕弯，王昱直接将名册丢在其面前，逼问事情的真相。

“这，这些是伤残的士卒，无法前来军营。”

声音愈来愈小，庞云知晓这样是骗不过王昱的，但却无可奈何，心中挣扎不已，感觉快顶不住了。

“胡说！庞都尉，若今天你不说明，本官先斩后奏，你家人也逃不过牵连！”

眼见此人仍是不愿吐露真相，王昱也失去了耐心，道出最后的通牒，让其好自为之。

“将军息怒，卑职说，卑职全都说！”

“只是卑职期望说了真相后，将军可以开恩放过家中老小，其他罪责卑职一力承担。”

被王昱逼到绝路，庞云终是放弃了挣扎，知晓自己难逃此劫，只能求其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你若句句属实，本将便放了你的家小，若是有所欺瞒，别怪本将无情！”

本也不愿如此，但王昱知悉自己此时亦是自身难保，只能如此行事，才能将功折罪。

得到王昱的承诺，庞云放弃了心中的幻想，将近几年的变故一一道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此前战事不断，许多百姓逃离边城，蜀地的门阀豪族便借此机会低价买下了许多本属于折冲府的田亩，待到近几年边境安定，折冲府却已无多少田亩供养士卒，于是便使得不少百姓流散迁徙，此刻门阀豪族借机行事，将家中子弟安插入折冲府挂名，以此应付上面的核验，也能从中谋取些朝廷的补贴，一举两得。

听闻庞云的说辞，王昱陷入沉默，自己知晓世族门阀兼并土地，但没想到时至今日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些门阀豪族早已将折冲府供养士卒的田亩蚕食殆尽，而且还冒名顶替，吃空饷，真是罪该万死！

“庞云，你所说可是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今日你定然走不出这个营帐。”

“将军明鉴，卑职不敢欺瞒，且敢讲出这些事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挣扎了许久的庞云终是放下伪装，知晓难逃一死，索性放下幻想，坦然面对。

“好，若你未曾虚言，本将保你家小无忧。”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王昱虽然了解了真相，但也不敢轻举妄动，随即手书一封信笺，而后唤亲卫进来，将信笺交给此人，让其速去姚州，亲自将此信送到处置使张尘手中。

“庞云，今日之事，你不得再告之第二个人，暂且留在营中，哪里都不准去，等本将的消息。”

“是，卑职从命！”

……

姚州。

亲自将杨钊几人送往唐诏边界，张尘带着数十个亲卫驻守在不远处的村落之内，静待几人的消息。

“桑老，这些虫子真的能入药？”

此行六诏，桑禹亦是同行而至，张尘眼见其在不停摆弄许多从未见过的虫子，心中略微好奇。

“贤侄，这你就不懂了，中药取自天生地养，即便毒物，也有其作用。”

小心翼翼的将虫子放入不同的器皿之内。桑禹方才放下心来，道出其中的医理。

“您老小心便是，晚辈不敢质疑。”

自从被桑禹借助巫药救回性命，张尘对桑老的医术从未有过质疑，眼下临近六诏，有其在身边，心中更是踏实几分。

“处置使，外面有个老妪前来，说要见唐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