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
杜秋寒和南宫堰二人站在山崖边,默默注视着天边的阳光。
微风拂面而来,吹乱鬓边的发丝。
晨曦还是有些凉的。
杜秋寒即便是不怕冷,依然下意识的紧了紧白衫。
一双清冷的眸子,反常的有些不安。
再有十分钟,就是灾难到来的时间了。
南宫堰即便明知一切都结束了,却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生怕那些神明还留下了什么后手。
杜秋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不安的等着结果。
不过还好,一直到十分钟过去,都没有任何异样。
太阳彻底悬挂高空,清晨的凉意也变的有些潮湿。
相安无事。
两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杜秋寒松开了紧握的手,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南宫堰视线轻轻扫过她缓缓松开的手掌,目光复杂了瞬间,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杜秋寒,你接下来要去哪?”
既然能短暂的安定下来了,他希望杜秋寒能跟他回大莽京城。
感情什么的,他不想强求,但却也不希望她继续流落在外,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若是跟他回到大莽,别的不敢说,起码锦衣玉食还是能保证的。
哪怕一顿吃一个人,他也能供上。
杜秋寒想了想,发现后面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了。
她看了一眼南宫堰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戏弄的心思,故意打趣的笑道:“要不,我跟你回去?”
南宫堰怔住。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真要和我回去?”
偷偷观察了三个月,他还从没见杜秋寒笑过,当然,冷笑不算。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只觉得有点不真实。
杜秋寒并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只觉得他这副模样,着实有趣。
于是,理所应当的点头:“当然了,严格来说我也算是大莽人士,陛下该不会因为我杀了那些官员,治我的罪吧?”
她开玩笑一般问道,脸上带着笑意。
南宫堰立马正色:“大莽律法严明,功过不可相抵,但之前我手底下也有人调查过顺天灭门案。”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布条。
“这上面全是那些顺天官员做的恶事,虽然你没有执法权,但也算是惩恶扬善了,符合大莽第三十五治安律法。虽然少了举报的过程,但大哥也不会为难你的。”
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杜秋寒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很可以。
很有我辈榆木之姿。
就在她默默转身,想要回去时,身后又传来了南宫堰的声音。
“不过...就算大哥想治你的罪,我也不会同意的。”
声音轻柔,却也坚定。
杜秋寒脚步顿了顿,轻笑一声,没有回头。
回去的路上,杜秋寒心情不错,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
不过都是一些闲聊和八卦,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南宫堰一直淡笑着附和,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过了这片竹林,前面就是破庙。
青檀几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蹲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见她和南宫堰勾肩搭背(并没有)的回来了,青檀表情顿时一变。
百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青檀黑着脸,快步走上前去,拉住杜秋寒的小胳膊,一把就拽了回来。
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南宫堰一眼。
杜秋寒不知所谓,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青檀气呼呼地说道:“他把手都搭你肩膀上了!”
“...没有啊。”杜秋寒愕然,明明俩人离了得有十厘米的距离呢。
青檀语塞,明明就有!
更生气了:“他,他离你一个姑娘家这么近,明显图谋不轨!”
百鸟两人也是附和着点头。
杜秋寒古怪的挠了挠头。
随后回头看了南宫堰一眼。
却发现南宫堰正老脸通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显然听到了这些对话。
杜秋寒愣住了。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啊?
我把你当成小伙伴,结果你想......?
回想起在顺天乞讨时,南宫堰偷窥了自己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杜秋寒忽然一阵不寒而栗。
那段时间,自己连去河边洗个澡都不敢。
望向南宫堰的眼神,瞬间变的惊恐和嫌弃了起来。
杜秋寒本想直接嫌弃鄙夷的甩给他一个鄙视,然后恶狠狠的骂他几句的。
但一想到,人家刚拯救了世界,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十分为难的说道。
“放弃吧,我们不可能的...”
南宫堰闻言急坏了,老脸更红,支支吾吾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杜秋寒更加确定了,于是,眼里的嫌弃更浓了一些。
被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暗恋了...好恶心...
而南宫堰见了她的表现,只感觉世界都灰暗了许多。
在众人那五味杂陈的目光中,呼吸急促,后退了几步。
最后,悲愤交加的戴上了面甲,只留下一句:“走了,晚点接你们!”
便头也不回的拔地而起,飞了出去。
速度之快,在半空都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尾焰。
青檀直到亲眼看着他消失在了天边,才放心的收回视线,默默看了一眼杜秋寒,目光危险。
杜秋寒缩了缩脖子。
这不能怪我啊...鬼知道这个老男人这么下头...
青檀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轻哼一声扭过头,放过了她。
好在这是个男人,书生不喜欢男人。
否则...打一顿是少不了的。
染春和怀里的百鸟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结果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染春打破尴尬。
望月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南宫堰这一次可没下达停止屠杀的命令,偌大的望月几乎被屠了个干净。
过车轮高的,一律不留。
她留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赎罪,亦或是为了等待祁不胜。
可如今望月被屠光了,祁不胜也死了,她忽然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若不是杜秋寒说,她的家乡有治疗他的办法,兴许染春早就自尽了。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虽然不知道那场“危机”是什么,但总算安全了下来。
一时间,染春又被悲伤给掩埋了。
杜秋寒望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眼中那暗淡的光彩,耸肩说道:“先去大莽京城,我有些问题要问一问那个大莽皇帝。”
“嗯...”染春默默点头。
杜秋寒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向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强行安慰或许反而会让人家更伤心。
扭过头看向天空。
上一次,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她遇到了那尊神明。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那尊天眼真神正在天外,高高在上的漠视着这个世间。
阳光下,杜秋寒目光如水,沉默了下来。
神...会不会中毒呢?
其余几人见她那忽然忧心忡忡的眼神,都很懂事的没有出声。
兴许是古人十分懂得上下尊卑关系,即便杜秋寒把她们都当成亲人,她们依旧把自己身份摆的很低。
就连一直以来以正室自居的青檀,也从来不会做那些抹当家的脸面之事。
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在不经意间坏了杜秋寒的名声。
如果真的做了,也会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封住风声。
许久之后,杜秋寒攥了攥拳,摇了下头。
青檀赶忙小声问道:“咋啦?”
杜秋寒摇头:“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
那尊神明正在天外注视着一切,可她却拼尽全力都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几人愣了下,百鸟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你还弱?连南宫堰都怕你。”
“他可不怕我...”杜秋寒继续摇头,目光复杂。
她松开揽住青檀腰肢的手,撑着拐棍缓步走到破庙前,望着那尊损坏的佛像,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神啊...
这个星球是被神明们圈养的猪猡。
那联邦会不会也是呢?
那个男人,会是那个神明的对手么?
杜秋寒对此深表怀疑。
她虽然记恨杜豪,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杜豪的实力感到不自信。
即便一对一,他能战胜那个神明,可那个神不是独身一人,它们是一个族群...
如果有一天,那个神明的舰队抵达了地球,地球...真的能在这个族群手下幸存么?
杜秋寒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前途只有迷茫,未来...一片灰暗。
兴许,从最开始时,人类就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