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连夜埋伏追杀,战果累累。
斩首共计359级,生擒日倭13人。
江云几人回到营中,其余等人也回来了,江云手臂上包着一层布,一踏入营中,秦管队便走了过来。
此时秦管队对郑显忠等人也都客客气气的,毕竟这几人此次也必定跟着升官,不好得罪。
“大人,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李总兵升帐了,派人到处找你呢。”
江云闻言,道了一声谢,立刻前往中军大帐。
进入帐内,众人都已经在了,祖承训面带冷笑看了一眼。
江云见状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昨晚上自己带走了松浦镇信这事儿暴露了,估计被祖承训捅给了李如松。
未等李如松开口,江云上前行礼。
“大人,末将贪功,带走了日倭一番队的番将松浦镇信,不曾想此人竟然也是不死日倭,跟祖副总兵追击小西行长时遇到的那些倭僧一样,我等几人难以降伏,叫他逃了,还伤了营中兄弟,请大人责罚。”
说话时江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幸亏回来的时候早有准备,言语中顺便恶心一下祖承训。
祖承训被旧事重提,气的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主动招了,他此前告状的威力自然小了不少,等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李如松看了一眼江云手臂上缠着的布,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戴罪立功。”
既然江云未等自己问罪就主动提及,而且也受了伤,他也不好再责怪。
随后李如松下达进入平壤城的命令,众人便散去了。
……
日倭方面,小西行长吃了败将,丢掉了平壤城,如同丧家之犬,一路朝着汉城方向急退。
汉城与平壤之间,日倭驻防的阵城一共有十三座,小西部驻屯地平壤,毛利辉元驻屯中和,之后便是四番队的大友义统部所驻黄州,凤山,中和距平壤五日本里,距黄州七日本里。
所以松浦镇信才怒骂大友义统部未来救援。
大友义统部驻凤山以北的家臣志贺小左卫遇到从平壤败退而来的败军,听得败军之中风传一番队大将小西行长战死,随即报与四番队大将大友义统,大友义统大惊之下弃守凤山,率军撤退。
等小西行长收拢败军,退至凤山时,只剩下空城一座,不见大友义统,遂破口大骂,无奈之下只得带领败军撤往黄海道黑田长政部。
万历二十一年,二月十日夜,小西行长抵达黑田长政部家臣小川传右卫门驻守的龙泉山城。
十一日,小西行长自龙泉山城出发,抵达平川,次日又抵达白川,与三番队黑田长政部汇合。
平壤战败传至汉城,日倭惶恐,八番队宇喜多秀家与众人议定,平壤以西日倭全线撤退至开城,再退回汉城驻守。
由此驻守坡州,开城的六番队小早川隆景下令小早川秀包,立花宗茂部留守开城,自己则放弃坡州,率大部精锐赶赴汉城。
十九日,李如松派遣李如柏率领八千精兵先行南下,抵达开城青石洞,青石洞左右绝壁参天,中通一路,称之为一夫当关之地,然而见明军前来,驻守此地的数百日倭弃守溃逃。
而开城日倭见明军通过了青石洞,即将到达开城,随即将开城屠戮一空,焚城撤离。
二十日,李如柏抵达开城,追击至临津江东坡滩西岸,日军则逃到了临津江东岸,李如柏顾虑明军多为骑兵,无法渡过冰面,下令暂缓追击,沿江边驻屯,等待李如松后续大军。
二十五日,李如松部陆续抵达,进入开城府。
至此平壤大捷恢复朝鲜大半国土。
……
“糟糕,又失败了!”
江云无奈叹了口气,看着手中捏着的佛珠,最终还是将佛珠放入怀中。
“这颗佛珠要留在关键节点再加入潜能药剂服用,现在情况并不紧急,可以慢慢提升。”
突然王增祥急匆匆推门跑了进来,神色紧张。
“大人,出事儿了,陶秀才打了朝鲜领议政柳成龙。”
领议政相当于明朝内阁,位列三公,而柳成龙受朝鲜王李昖所托,主管朝鲜诸军务,此次来前线便是为了安抚明军,筹备粮草。
“怎么回事?”
江云立刻随着王增祥赶往开城南门,才到南门出口,便一眼看到南门城楼上的李如松和几名军牢。
“糟了,李如松先一步到了。”
江云心道不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南门城楼,从城楼上望下去,只见满目疮痍,遍地尸骸,绵延数里而不绝。
城门下,陶章平尚在殴打柳成龙,惨嚎声阵阵,郑显忠几人拦也拦不住。
“大人,末将约束下属不严,请您责罚。”
江云抿了抿嘴朝着李如松请罪,随后正要朝下城门下张声阻止陶章平。
却见李如松扬了扬手,示意江云不要张声。
原本江云还担忧因为此事陶章平会被李如松枭首,但见李如松如此做派,便知道了李如松的心思,随即定睛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伏尸,尚有一息者也枯瘦如柴,坐在伏尸堆中,面色木然,如行尸走肉,只见一名身无片衣,浑身泥浆的婴儿正趴在一具女尸上吃奶,可谓惨不忍睹。
陶章平殴打柳成龙,便是因为看到南门外成片的尸堆中一名奄奄一息的婴儿匍匐到已倒毙饿死多时的母亲怀中吃奶,而柳成龙不思上报赈济,还来这里强行征粮,酿下人祸,便再也忍不住动手了。
此时,又一行人赶到,正是祖承训。
此前听说江云手下殴打柳成龙,祖承训心中一喜,正好可以借此事弹劾这个风头正劲的小子,如今一赶到城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拱了拱手。
“大人,江游击私纵属下殴打朝鲜王臣,破坏两国邦交,实属重罪,请大人责罚。”
李如松闻声皱了皱眉。
“我看到了,不必再言。”
吃了闭门羹的祖承训面色通红,瞪了一眼江云后立在一旁唾面自干。
江云心中好笑,这祖承训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当初攻陷平壤,朝鲜大将李镒说平壤存粮数十万石,但进入平壤后发现没有余粮,这几日南下以来朝鲜粮草供应不济,累及三军,李如松数次申饬随行朝鲜官员,又数次上书朝鲜王李昖催粮,但都无疾而终,最终不得不以罢兵回大明相威胁,这才赚的柳成龙前来筹粮。
不过李如松并未打算依靠朝鲜,早已经上书辽东经略宋应昌,请求从大明辽东购粮拨付,这几日一些粮草就要到了。
因此李如松心中有气,但自己身为提督不便出手发泄,正好借机让这位朝鲜领议政挨一顿拳脚,故而才躲在这里不加以阻止。
片刻后李如松这才指示几名军牢下去将陶章平拉开,然后将柳成龙扶进城内。
等柳成龙被扶走,李如松下了城楼,到了南门看了一眼跪地痛哭的陶章平,又看了看城外奄奄一息的朝鲜百姓,目光落在那名死人堆中,没有半片衣服浑身泥浆,还趴在已死母亲身上吃奶的婴儿,下令道:“去将那婴儿抱入城中,找奶娘喂奶。”
一名军牢立刻去将冻得发抖的婴儿从已死母亲身上抱起来裹上衣袍,那婴儿哭嚎不止,军牢抱着便去了。
“传令下去,将随军口粮拨付一部分来,每日于开城三门外架设粥棚,赈济朝鲜饥民。”
说罢李如松转头便去了,也不提惩戒江云和陶章平的事。
江云将哭的瘫软的陶章平扶起来,拍了拍陶章平的后背,望着门外遍野伏尸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时至二十六日,明军离开开城,进入坡州。
李如松派遣副总兵孙守廉,祖承训,游击李宁率三千人前出,查大受部与朝鲜防御使高彦伯为先锋,探汉城敌情,遭遇宇多喜秀家前哨,短暂交锋。
二十七日清晨,大部明军紧随其后,越过惠阴岭,抵达碧蹄馆。
碧蹄馆之战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