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想的平稳开局,却被各带着二十护军回来的徐光祚跟张仑快速打破了。
家将两人一个也没要来,只要来了五军都督府的护军四十人。
用不着两人解释什么,张羡也就知道各公侯府第在明面上的势力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家将而已,通过正经途径借调合用的人手,只是他想多了。
想想也是,就跟姐弟两人身边只有一个外管事张雄一样。
似张雄的儿子张小六,那就不是故太平侯府的家人,只是城外祖产的庄客。
西城所十三太保除去张头儿,老张那十二人,在官面上就是一股很强的实力,如果张羡敢把他们作为家将使唤,那就少不了被文臣们参劾。
公器私用还是小罪,拥兵谋逆那可就是削爵问斩的死罪了。
公侯府邸的实力,也在老张这些人身上,虽说明着不能用,但暗地里,这类边军精锐就很好用了,只因暗影之中无法,刀剑称尊。
“义兄,祖父大人说了,我那小姑姑之前骄纵惯了,并无管家的本事,近些时日还要在府中学些管家做账的技巧,当然,义兄若着急要,今日人便可送至五福楼。”
听着徐光祚口中定国公府无本的买卖,张羡也被气笑了,那徐永宁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还真应了那句话,‘人老尖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知道了,不就是要看看老子本事吗?既然你们俩也是西城所的百户,那就走吧,去西城所浑河屯田处看看……”
半上午的时候,一行人打马离开五福楼,张羡带着两人在新开垦的水田旱田处转了一圈,又看了看糙米的出苗情况,这才带着他们在浑河岸边一处草滩驻了马。
“老子这里没闲人,既然咱仨都是百户,手里的本事不能拿不出手,下马,跟五军都督府的护军操练一下吧。”
说完,张羡第一个下马就开始解身上的皮甲,自打那日建昌侯率人夜袭之后,他的皮甲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脱。
“义兄,我肩上有伤……”
见新认的小义兄张羡下马就光了膀子,马上的徐光祚便带着为难开始了推脱。
“咱是武勋,最起码的一点便是能镇得住手下的骄兵悍将,难道战场上你挨了一箭,就要引颈就戮吗?下马,不然滚回你的定国公府。”
没搭理手按肩头的徐光祚,现在这年月或许一场感冒就能要命,但普通的箭伤,对勋戚而言,也只能是皮外伤。
自元至明,岐黄之术长进最大的也是金疮肿科、疮疡科、金镞科,应付贯穿类箭伤,除了没有抗生素,也不比后世的外科差多少。
张羡下马就脱的只剩裤子跟皮靴,徐光祚、张仑两人带的护军们可就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的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大明边军的战力越来越差,也跟五军都督府以及各大公侯府第,抽调精锐有关。
如今的大明,指着在家苦练,很难练出趁手合用的精锐,因此春秋两班的京操,就成了京师团营吸收大明各地精锐的机会。
这样一来,底层卫所兵的待遇会提高,五军都督府也会有一支撑门面的精锐,边军跟卫所的战力不济,就不在勋戚们考究的范围之内了。
至于其他不在精锐之列的卫所兵,作为进京的班军,更多时候还是被皇家跟勋戚当做杂役民夫来用。
能留在五军都督府做护军,对边镇卫所精锐而言,可是生活的保障,这些人眼中有的只是军令,他们可不管张羡是谁。
“一起下来练一练,正好让咱们看看边军的本事如何?”
其实,张羡也无须光膀子,只是光膀子之后,能拉近与这些护军的距离,不然三人都是锦袍玉带,人家就不敢出手了。
“耳朵聋了?下马!”
张羡的话不好使,徐光祚的话就很好使了,虽说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忍着肩上的疼痛,也脱的光了膀子。
张仑这边本来就是陪绑的,第一天,自然要好好表现,虽说跟徐光祚一样也是不情不愿,但祖父张懋对他也是有严令的。
摔跤、角力这种活计,也不是后世独有,战场上也多半用不着,可一旦用上了这些技艺,这样的战争必为史书所载。
技艺上张羡三人肯定不是护军们的对手,但在力量上,张羡却强过绝大多数的护军。
看到多半护军脱了衣袍之后,都是一副干瘦的模样,张羡心里也大致对明军的战斗力有了预判。
吃不饱还能打的军队不是没有,但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军队都不会出现在王朝中期。
摔跤角力吃了点小亏之后,张羡就退出了战圈,望着肩头棉布再次被染红的徐光祚,他对定国公府这位公子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英国公府的张仑,比之动辄呵斥护军的徐光祚,多了些勋戚不该有的文气,少了太多的军中跋扈之气。
摔跤、角力之后,众人围坐吃了一顿管饱的炖羊肉,五军都督府派来的四十护军,也就跟三人打成了一片。
“义兄,西城所的伙食顿顿都是羊肉吗?这笔开销只怕不小吧?”
重新敷了药散换了扎带,因为有外伤没吃到羊肉,只吃了一顿干饼的徐光祚,心中也略有不忿。
“五福楼那边可以带出来,现在两个公府的意思明确,是让你们两人跟着老子自食其力,你们俩有什么想法没有?”
春夏之交,仰卧在河边草滩晒着太阳很舒服,但张羡心里可不怎么舒服,只因没有直接借到定国公与英国公府的势力。
这年月这世道,虽说想要荣华富贵需要拼搏,但更多的时候比的却是谁生的好。
张羡这边怼天怼地,才怼出一个西城所的实职百户,而徐光祚跟张仑只凭别人一句话,也成了西城所的百户,这就是没法儿讲道理的事儿。
“全凭小叔做主!”
“张仑说的不错,全凭义兄做主,咱们俩只是来学艺的。”
张羡的一箭,也将徐光祚之前的傲气给射碎了,按祖父所说,他若是定国公,这一箭没人敢射到他的身上。
但他只是定国公的继承人,敢射他的人,在这大明京师可就数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