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逼迫

殿中。

于谦的话,说的不紧不慢,而且说的很详细,并且为之分析此间事情的利弊。

让此间参与议事的众人,很快便能够在心中勾勒出,整件事情的大略过程,以及此间存在的风险和危险。

此言落罢,场中群臣、包括孙太后和朱祁钰在内,一众群臣都陷入了沉默,皆是不约而同的眉头拧作一团,不知该如何回答回应这个问题。

大明朝廷现在缺粮草吗?

显然是不缺,问题是纵使不缺,但这些个粮草、就像守将所言,瓦剌部贼子虎视眈眈,又该如何送至前线,谁能够保证此间前往边关重镇的路上没有瓦剌部贼子的眼线?

不得不承认,瓦剌部也先此番手段,真的是够狠辣,够阴毒的。

这是知晓守城将领绝对不可能开门,则退而求其次,打算让他们这边自乱阵脚,妄图兵不见血瓦解边关重镇的节奏。

切切实实的让场中,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破解瓦剌部也先的谋划,此局只需要下令守城将领,不必听从太上皇的号令,不用在意其身份和口谕,此局自是可解。

既不会危及边关重镇,也让瓦剌部也先占不了分毫便宜。

因为于众人心中,打心眼里来说,相较于身陷囹圄的太上皇朱祁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晓,都明白边关重镇的权重要更重上一些,一旦边关这些个重镇出了问题,那么于北京城形势和危险程度,就势必更加严峻。

问题是这样的命令谁人下?

纵使知晓破局的方式和方法,又该何人谏言提出?

毕竟被遥尊为太上皇的朱祁镇,此间身份乃是极为的特殊。

倘若其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或因乃是没有满足瓦剌部也先的要求造就,这般大的责任,又有谁能够背负的起来,谁又能够承受这般罪责和风险?

场中的都是人精,那些个边关重镇的守城将领都能够看明白的事情,他们这些个人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同时也知道,为何边关重镇守城将领,会以百里加急将此情况送入京中,让他们尽快做出决断了,因为这件事情妥妥的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

倘若不知道这个事情,不知道边关重镇形势这般严峻,他们这些人倒是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都不愿意去趟这个浑水,尽可能的把自己给摘出去。

但问题是现在都知道,初登皇位的朱祁钰,已然让于谦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个危局给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亦言辞确凿的告知所有人紧急程度,此间毫无疑问今日势必要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式来。

见无人说话,朱祁钰半眯着双眸环顾了四周一圈,轻声道:

“诸卿,皆为国之肱骨之臣,于国事朝堂政事,经验要充足。”

“朕毕竟乃刚刚荣登大位,于此件事情处理,则比之诸卿肯定略显有些经验不足。”

“边关重镇危急,此事刻不容缓,尚赖诸卿为朕出谋划策,以解眼下之危局,当如何做是好?”

说话的同时,朱祁钰眸子余光瞥了,上赶着前来旁听的孙太后一眼,见其此时已然宛如雕塑石化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此事,他方才本打算,见众人无话,想要以此问孙太后意见,以此故意给对方添堵,以此恶心其。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完全没必要这般做,因真要如此做了,看似他心里舒服了,也给这些个大臣解了围,但罪责和非议,则就落到了他身上,却是实打实的落了下乘,毕竟牵扯到太上皇朱祁镇。

为此不如装傻充楞,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初登大位经验不足为借口,将此等头疼的问题,交由场中议事群臣去做,且此件事情到最后,肯定有人会忍不住,询问孙太后意见的。

此举他可做到片叶不沾身,而孙太后心中的堵,那是分毫不会少,为此、何乐而不为呢?

片刻,见诸卿仍无人言语沉默,朱祁钰心中或多或少,也能够猜到他们心中的想法,遂略做停顿后,他知晓不能够坐以待毙,则再次出言,为之添上一把火,继续道:

“局势危难若此,容不得分毫拖延和时间浪费,咱于此耗费的时间多少一分,于边关重镇的危险也就重上一分。”

“诸卿皆为肱骨之臣,可随意言之想法和方法,不用拘礼于对错事非,所言皆为肱骨之言,乃是为国尽忠、为国之危着相,纵使有不妥。”

“朕可作保,绝不追究诸卿所言,亦不论对错。”

“望诸卿为江山社稷,不吝啬、不惜身言之。”

话都说到这里了,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也门清知晓,再沉默不语不应答,就真的不太合适了。

就此破局办法,别说他们门清,就场中所有人怕是没有一人心中能够不清楚。

但如何开口,实乃是个问题。

因为此间乃论太上皇与边关重镇,太过于敏感。

身为人臣,虽朱祁钰言不论罪责,但实在还是有些.....

当然场中亦非无一人合适开口,方才上赶着硬生生前来旁听的孙太后,倘若能够为此事拍板主动言之,实乃为最合适不过的事情。

因她身为太上皇的生母,正宫太后娘娘。

可有个头疼的问题,则乃之前别人,又曾言过只为旁听,不会罔顾法度和礼法大义,亦不参与议事,更是在听完于谦言语后,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陷入了懵逼愣神模样中。

针对他们这些个群臣,不约而同的汇聚过去的,询问目光视若无睹。

此情此景,可谓是让场中一干臣子给恨得牙痒痒,偏偏这般无赖作态,还让他们都没了脾气。

僵持不下,最终群臣中吏部尚书王直,终归是忍不住了,亦无法看着事态就这般僵持浪费时间,遂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冲孙太后位置躬身行礼,硬着头皮道:

“太后娘娘.....”

“此事牵扯太上皇,于边关重镇和北京城安危。”

“烦请太后娘娘,为之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