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快醒醒！”
“妈，让我再睡会儿，我昨晚熬夜了。”
睡得正香的顾阳，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妈问你点事，你包里的东西哪来的？”
“买的呀。”
“废话，难不成抢的？妈是想问你，你哪来的钱？”
“自己挣的，昨晚不是说了吗？”
陈怀玉脸色一冷，“你和你王叔是不是在干投机倒把的事？”
“你儿子一没偷二没抢，从来不做亏心事。”
“你给我起来！”陈怀玉直接把他的热被窝给掀了。
“哎呦，我要是感冒了，都赖您。”顾阳连忙抢过被子，重新把自己裹了起来。
“你坐起来，好好说话！”
顾阳撇了撇嘴，然后老老实实的坐了起来。
“妈问你，你和你王叔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投机倒把？”
“那王叔怎么说的？”裹着被子的顾阳把脖子露了出来。
陈怀玉一愣，“你怎么知道我问过你王叔了？”
“这不明摆着的么，比起我这个毛头小子，当然王叔说的话更让你放心。”
“就你聪明！”陈怀玉掐了他一下，接着也没卖关子，“你王叔说你们帮市里的电机厂解决了困难，人家表示了一些谢意。”
“王叔说的没错啊。”顾阳一脸的赞同。
“真的？”
“当然。”
“唉”陈怀玉突然叹了口气，“你大了，妈也管不住你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那大喇叭天天放，国家正在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的事。
就说西边的小王村，那个经常走街串巷卖油馓的王瘸子，前天刚被抓起来。
罪名就是投机倒把，听人说这次要吃不了兜子走。
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行，我得跟你爸说说，赶紧把你送印刷厂去。”
“妈，你放心，我又不是满大街跑的小贩子，人家为什么来抓我啊？
再说了，我是靠自己的知识来获取正当的报酬。
迅哥儿说过，劳动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各自的分工不同。”
说完顾阳自己也叹了口气，这年头老老实实做生意都犯法，这叫什么个事。
“迅哥儿是谁？别欺负妈不懂。”
“哎呀，就是那么个意思。”
“行了，妈说不过你，总之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
陈怀玉心思重重的离开了，顾阳昨晚回来的晚，她知道。
毕竟王福荣家就在南边不远处，有什么事吆喝一嗓子，这里都能听得见。
只是早上打开他带回来的那些大包小包时，陈怀玉吓了一跳。
肥皂、牙膏、罐头、胶鞋...她甚至还翻出了一整条的大运河香烟。
这些都是淮水市本地产的东西，但正是因为熟悉，陈怀玉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哪怕她读的书不多也知道，顾阳包里的东西加起来比他们家的家底还厚。
哎呦，不行，这些东西不能就这么放着，得收起来。
要是外面来人看到，那...那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陈怀玉急急忙忙收拾东西的时候，顾阳也起床了。
“妈，那条大运河是给我爸的。家里的肥皂、牙膏都见底了，我就买了一点。
还有罐头，咱们家今天也尝尝鲜，我都忘了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对了，我口袋里还有一些肉票...”
“你爸最近老咳嗽，你还给他买烟？还有肥皂牙膏这些，你爸虽然在印刷厂干的是短工，但上个月也发了一点。
猪肉这么金贵的东西，是咱们家吃得起的？这些肉票倒不如送人，也算个人情。”
“行行行”被数落一通的顾阳，无所谓的摆摆手，“妈，您看着处理。”
“对了，我姐呢？”
“在外面摆弄她的宝贝呢。”
顾阳伸头朝院子里看了看，顾清正在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姐，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不会就是妈说的罐头吧？”
“哪能呢，你快过来。”顾阳兴奋的招了招手。
“神神秘秘”顾清将信将疑的走了过来。
“当当当~”顾阳从单独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沓书，“新华书店最新的高考复习资料！”
“哎~真的啊？”顾清扔下手中的小锄头，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些书。
“那是，我就知道送你什么都不如送点书。”顾阳在一旁嘿嘿直乐。
这要是在后世，他敢送读高中的堂妹复习资料，那后者就能把他当仇人。
但顾清不一样啊，她是真的喜欢读书。
“不过弟，你送我这些做什么？”兴奋之后，顾清的笑容又暗淡了下来。
“考大学啊”顾阳理所当然道，“我在市里打听过了，咱们家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我可以向你保证，姐，你明年一定能去上大学，真的！”
顾清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弟弟一样，“弟，我以前确实小看你了。”
“就是嘛”顾阳满意的点点头，“你才虚十九，明年考大学一点也不晚。对吧，妈？”
陈怀玉哼了一声没说话，埋头帮他收拾东西。
“哦对了，我去王叔家有点事，中午可能不回来，罐头记得晚上给我留着点啊。”
顾阳说完就直接出了门，昨晚他和王福荣已经加工了一些零件，今天再努努力估计能搞定大半。
到了王福荣家，前者早就已经趴在那儿忙活了。
“阳子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王福荣脑子灵活，昨晚顾阳教了大半小时，差不多就理顺了该怎么做。
现在顾阳一检查，果然都没什么问题。王福荣本就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这对他来说不算难。
两人埋头做了一上午，200套控制器就靠手搓，硬是做了一半。
再加上昨晚弄的，数量已经超过一多半了。
“对了阳子，我早上在队部那儿看见咱们村的沪市知青了。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还问你来着？”
顾阳一愣突然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孟洋？”
“对，就是他。你说吧，这些知青平时傲的很，但有时候也可怜...”
“等等王叔，他问我什么来着？”
“哦，他问你在不在家。我说你昨晚熬夜了，估摸着还在睡觉。”
啪，他想起来什么事了，孟洋要他务必今天去知青宿舍来着。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正好中午了。
“叔，我出去一趟，下午再来。”
“哎，不吃完饭再走么，你婶子今天特地去称了点肉。”
“是啊，阳子，再忙也吃完再走啊。”听到动静的陈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了，叔、婶，我还有事。”
有着一双大长腿的顾阳，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他隐隐觉得，现在最好先去孟洋那儿看看为妙，那天对方关照了很多次。
顾家村的知青点离队部不远，那里有专门建给知青的宿舍。
只不过随着知青返城，现在那儿也没什么人住了。
嫁人的、娶妻的，都搬走了，除了孟洋。
知青宿舍在东边，顾阳刚走了一半路，正好碰到了孙浩。
“阳子，急急忙忙去哪啊？要不要跟我去捉鱼，我知道哪有。”扛着铁锹的孙浩，正闲的无所事事。
“下次再陪你去，我去趟知青宿舍。”顾阳摆了摆手。
“知青宿舍？”孙浩转了转眼珠，“我陪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没事。”
孙浩以前喜欢那里的一个女知青，可惜现在人家已经走了。
不过去看看她以前住的地方也没什么的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顾阳没管跟在身边的孙浩，他到了那一排特地为知青盖的土房子前，敲了敲孟洋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不放心的他凑近门缝往里瞧了瞧。
“卧槽！”看清里面的人影后，顾阳汗毛都立了起来。
“浩子，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