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钱也能提升音质的办法？小顾，你可不能唬我啊。”
原本还在唉声叹气的许铁军，立马双目炯炯的盯着顾阳。
“许主任，说是不花钱其实有点不准确，但对你们而言，这点成本不算什么。”
顾阳在收音机的喇叭处摩挲了两下，他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些想法。
“小顾，你快说说这种方法是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能解决三车间的困难，无线电厂不会亏待你。”许铁军信誓旦旦的给出保证。
“许主任，不要说什么亏待不亏待的。无线电厂生产的电子仪表畅销全市，为各大工厂的安全生产提供了保障。
还有你们的广播发射站，老百姓能有那么多电台听，可多亏了你们呢。
我如果能为无线电厂解决一些困难，那是我的荣幸。”
“呦，小顾同志这觉悟，让我老许都自愧不如啊。”
“我就说过，老许，小顾的为人绝对是一等一的。”
“是是是，小顾啊，你看，怎么才能让无线电厂的收音机质量再进步进步？”
“方法其实很简单”顾阳没卖关子，“那就是为收音机的喇叭加一个助音腔。”
他刚刚在生产线上看了，无线电厂的组装的收音机非常粗糙。
作为发音体的喇叭就这么光秃秃裸在机壳内，它周围没有任何声学结构设计。
而许铁军和叶开明听了他的解释后都一脸迷糊，“助音腔？”
“就是一种利用声波反射来改善声音传播效果的装置。”顾阳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喇叭状。
许铁军和叶开明依旧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最后还是前者咳嗽了一声，“小顾，这个声波…还有反射…”
“哦，许主任，我现场举个例子吧，这样更容易理解。”说罢顾阳转头在车间里看了看，然后朝一个穿工作服的工人招呼道，“哎，那位同志，你的大瓷缸能借我用一下吗？”
“没问题，同志您尽管使，这瓷缸结实着呢。”那位工人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大搪瓷缸递给了顾阳。
确认里面没有水后，顾阳重新打开手中的收音机，调到了一个播放歌曲的电台。
“几位注意了”随着他把收音机慢慢放入搪瓷缸，那喇叭中传来的歌声，肉耳可听的变得圆润。
“哎呦，我的娘嘞！”王福荣惊奇的一个劲的直眨眼睛。
“神奇！真是神奇！”叶开明也在一旁兴奋的连连赞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许铁军啪的拍了下手掌，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小顾，这是不是就像我们在隧道里放炮仗一样，能炸的更响，传的更远？”
“原理上差不多，但用于音响设备的助音腔需要专门设计。”顾阳把搪瓷缸还给那个工人，并道了一声谢。
许铁军在原地徘徊了几圈，“所以小顾你的意思是在收音机上，加一个类似的东西？”
“准确的说是在收音机内部，不过想要有显著效果，最好请声学专家来把把关。”
“声学专家？”许铁军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容易。”
国家百废待兴，人才稀缺。很多基础科学甚至现在还没深入研究，声学显然是一门冷门学科。
淮水市并非沪市、京城那样的大城市，声学人才基本不用想了。
甚至在许铁军看来，整个淮水市都没几个人听说过声学这一概念。
所以这件事…众人又把目光放到了顾阳身上。
小顾同志既然懂的这么多，那想来对声学也多少了解一点吧。
几人虽然没说话，但顾阳也大概知道他们的意思。
“这样吧，我来画一张简易的助音腔图纸。实际效果可能比不上专业设计，但至少也应该能让三车间收音机的音质上一个台阶。”
“哎呦，那真是太好了！”许铁军喜的连连搓手，“我们这些外行对声波啊什么的，都是两眼一抹黑。
不怕说句笑话，很多词我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小顾你懂的这么多，助音腔什么的，肯定难不倒你。”
“说的是，我第一次见小顾时，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肚子里肯定有点东西。”叶开明在边上也觉得与有荣焉。
人可是他介绍的，如果这次三车间的技术问题得到解决，那老许以后肯定得记他一个人情。
在许铁军的招呼下，很快有人递来纸笔。
顾阳也不客气，他就趴在工作台上，开始写写画画。
助音腔的设计并不复杂，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它就像一个罩子套在喇叭上，使得声波的传递更加集中，而不是无序散射。
复杂点的助音腔会有前声腔、后声腔、防尘网等细节设计，但顾阳画的不需要。
因为结构太多必然会导致加工成本的上升，而且无线电厂这里也不一定搞的明白。
所以他只保留了基本的声腔设计，这对眼前的这款收音机来说，绝对够用了。
前前后后不过半小时，一张音腔的简易图纸轻松出炉。
“许主任，加工音腔的材料用木片或者塑料都行。它们可以有效的形成共振，让低音更浑厚。”
顾阳把手中的图纸递给了许铁军，后者看了两眼更加喜上眉梢。
“木片好啊，这东西不值钱。解放路上就有木材加工厂，那里的边角料就足够我们用了。”
嘿，这个小顾同志真是绝了！说不花钱，还真就不花什么钱。
不就在喇叭周围加个小木头罩子嘛，拿着图纸他都能凿出几个来。
小心翼翼的把图纸折好放到口袋里，许铁军目光感激的看着顾阳。
“小顾，虽然我们还没按照图纸完成改进。但我有信心三车间收音机的声音，一定会显著变好！
你刚刚已经拿着搪瓷缸给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道理是相通的，我们都懂。”
“只要许主任不嫌弃我路子野就好。”这对顾阳来说不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欸~，你要是野路子，那我们就是大老粗了。”许铁军佯作生气。
“就是就是，小顾你太谦虚了。”叶开明在边上帮腔。
“小顾你帮三车间解决了大难题，我们必须得表示表示。”想了一会儿，许铁军有了主意。“这样吧，我让人去厂里申请一点特殊奖金，也算是我们的心意。”
“许主任，你这折煞我了。”顾阳赶紧摆手拒绝。
“我们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再说了如果传出去，周围几个厂的人肯定要笑话我们无线电厂。”以许铁军的职权，已经可以申请这样的奖金了。
“要不这样吧”突然顾阳心中有了另外的想法，“要说我现在确实有点事需要解决。”
“哦~，有什么事小顾你尽管说，只要能帮忙我老许绝不拒绝。”
“事情是这样的，叶工可能也听说了我今年高考成绩不错。”
“哦对，老王提过这事，好像排在全县前15名。”叶开明拍了拍脑袋。
“呦，小顾你果然是高材生！”许铁军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其实吧”顾阳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今年没能上大学。”
“咦，为什么呀？”这下不仅许铁军，就连叶开明都有些意外。
他们一直以为顾阳是本市的大学生，后者的言行举止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其实不仅是我，还有我姐....”
接下来顾阳就把家里因为被戴过帽子，导致两人不能上大学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
“胡闹！”许铁军气的直接拍了桌子，“那些顽固派还以为是几年前吗？想斗谁就斗谁？小顾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替你们解决！”
“哎呦，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许主任！”顾阳这次是真的高兴，他姐终于可以去圆大学梦了。
“这样，你下周写一份关于你们家庭情况的说明带过来。到时候正好车间这里的改进也落实了，你一起来现场看看。”
“那敢情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现场可以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