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救美?”赵亓桢挑眉。
韩玉奇忍不住低笑:“这条街可以说是整个临安城最平安的一条街,平日里那些横行霸道的纨绔亦或是恶霸,能选择别的路走就选择别的路走,盖因这条街是张家姑娘每次出行去胭脂斋必过的,一开始有人不识趣,恰好在街上欺男霸女,挡了那位姑娘的路,叫人瞧见了,直接让家丁把人捆了倒挂在树上,还说……”
“还说什么?”赵亓桢问。
韩玉奇道:“还说今后我见你一次就挂你一次,若是下次再见你还是欺男霸女,就让人脱了你的衣裳再挂,第三次就叫人把你浸猪笼。”
“噗,”赵亓桢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真是……让人头疼。”
“但是打那以后那位纨绔少爷倒是再没出现在这条街上作威作福过,之前被欺负的女子也叫张姑娘送回了家里,又给了银子安置,也交代了周围的人,若是有人寻事只管去报官,还让他们记得报官的时候加一句……”韩玉奇顿了顿:“加一句倘若你们不管,下次上门的就是张姑娘。”
赵亓桢闻言摇头无奈地笑:“算了,也真是难为大娘娘能纵容出这样地小辈,想刘府的那些姑娘,被大娘娘拘得一言一行都可做教材规范,也是镇国公爱女,舍不得多加苛责。”
“正是。”韩玉奇应道。
“对了,明日张家姑娘的及笄礼,太后可有让官家做些什么?”从小商小贩身上收回目光,提到及笄礼,韩玉奇就忍不住发问。
赵亓桢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没说什么,倒是大娘娘自己备了不少的礼,据说明日张姑娘所有的衣冠笄钗都是大娘娘准备的,临安城里又是一番品头论足。”
“大娘娘这也是慈爱。”韩玉奇道。
赵亓桢笑了笑:“那刘家本家的姑娘们及笄时,大娘娘倒是只赏了钗,旁支的更是没什么表示,大娘娘一向重规矩,善避嫌,可对张家姑娘,却宠得过了头啊……”
“官家的意思……?”韩玉奇眉头微皱。
赵亓桢摆摆手:“没什么,我让司乐也准备了点薄礼送去,总归是大娘娘喜爱的小辈,我若没点表示,到时候言官们又该上劄子说大娘娘的不是了。”
“官家圣明。”
……
次日,九月初九。
正好是重阳节。
张家一大早就里里外外忙活了起来。
张青梧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还迷糊着眼睛,全程就像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刘氏在一旁看得无奈又好笑,从侍女手中接过湿了水的帕子给她擦脸:“我的小姑奶奶,可醒醒吧,今天是个大日子,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待会儿客人们都到了,难道你还真就这样去见人了不成?”
张青梧眯着眼伸出手搂住刘氏的腰就开始迷迷糊糊地撒娇:“母亲让我再睡会儿……”
“别睡了,”刘氏给她擦完脸,让人捧一杯浓茶过来:“你别忘了,待会儿恭王府的王妃也要带着女儿过来,你这样叫人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恭王府?”张青梧闻言立马松开刘氏坐直了身子,然后自己睁开了眼,看到侍女捧上来的浓茶,直接自觉地一口饮下。
被苦得打了个激灵,瞌睡倒是真全没了。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然后忙道:“快快快,快去给我拿着冰块来,我的脸怎么有点肿,快给我消了肿再上妆!”
“是。”侍女忙不迭地下去拿冰块。
刘氏在一旁看得好笑。
临安城里的贵女,少有的能和张青梧杠起来的不多,恭王府家的女儿正是其中一个。
恭王是当今官家的皇叔,先帝子嗣不丰,兄弟也少,是以官家如今只有一个皇叔恭王,和一个皇弟敬王。
张青梧同恭王家的女儿一向不对付,两人明里暗里较着劲,张青梧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不要形象,但是在恭王女儿面前,永远骄傲得像只非梧桐不止的凤凰。
张家的及笄礼办得格外热闹,也格外叫人眼红羡慕。
不因别的,光是张家姑娘所有的衣冠笄钗都是宫里赏的,就是当今独一份的荣耀了。
且不仅是太后,就连官家都赏了一套冠子。
想恭王府的姑娘去年及笄时,也就太后赏了笄钗。
哪比得上如今张家姑娘的荣耀。
可这独一份的荣耀也让在场的宾客心下嘀咕。
今日来的不少人其实都是揣着相看儿媳妇儿的心思来的。
谁不知道张家姑娘金贵,家里上上下下,无一不是达官显贵,要是能和张家结亲,日后就是数不完的泼天富贵。
可叫皇家这么一插手。
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不敢再莽莽撞撞往前冲了。
毕竟这架势,反倒像是皇家……
如今中宫空悬,若是以张家姑娘的家世背景,入宫为后未尝不可。
只是宫里还有个曹家的女儿如今把持六宫事……
啧,真复杂。
不过这念头大家也只是在心里头想想,等到笄礼结束,外头传来太后懿旨的时候,所有人心下都是一个咯噔。
刘氏的脸色也几不可察地一变。
众人跪下接旨,太后思念家中后辈,许久未见张家女儿,特在今日大喜之时召张氏女青梧入宫伴驾一月。
镇国公和老太爷还有刘氏以及大房一脉都面色自若地接旨谢恩,只有起身时刘氏的不慎踉跄才显露出一两分不安的情绪来。
张青梧倒是真没啥心理负担地接过懿旨,还能笑着和前来宣旨的内侍省都知说道:“劳烦任都知来宣召,几个月不见,不知太后身子可还好?之前听闻太后身体抱恙不宜叨扰,青梧时刻记挂。”
“烦郡君挂怀,太后如今一切都好,都是想念郡君,今日不能前来观礼实在可惜,就召郡君入宫一叙。”任都知道。
张青梧点头:“那我收拾收拾,明日就进宫,任都知先进内喝盏茶吧。”
“多谢郡君,只是臣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叨扰郡君和公爷了。”
“那青梧就不多留了,任都知慢走。”
“诶,郡君留步。”任都知又躬身一礼,这才领着一群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