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爱好的形成,有一个长期过程。这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对写作的爱好还算是比较持久的。尽管自娱自乐的写作给我也没带来多大的好处,但我仍然乐此不疲。不过,每次目光抚摩写下的一些文字之后,内心感到很平静,也觉得很亲切,甚至对庸碌平常的生活更加热爱。
为什么喜欢写作?追根溯源,我觉得让我喜欢写作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儿时喜欢跟爷爷一块听评书,再一个就是自幼承蒙慈父教导。
爷爷的文化程度不高,从未上过学,认识不了几个字,但他喜欢听评书。上世纪八十年代,农闲时,说书人光顾我村。夜幕降临,常听到鼓声咚咚,琴声悠扬。爷爷一般会带上我,爷孙俩匆匆吃过晚饭,赶到说书现场。“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现在我们开讲.....”说书人鼓声响起,道白几句,开始接着讲上次有待“下回分解”的书。这让我从小对故事很感兴趣。那些乡间说书人自然成了我幼年的文化启蒙者,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经典的故事成为难得的文化熏陶,滋养着我漫长的人生。
如果开讲时,到场的听众不多,说书人会先讲个小段暖场。一般讲得都是民间故事,名人轶事,起头就是“诗曰”,再念一首我当时听不懂的诗——后来知道这是“定场诗”。印象最深的是关于解学士祝寿的故事。他应邀到一达官显贵之家,适逢某高官的老母亲过寿。他做了一首诗,开头就是“这个老婆不是人”,引得高官不满。接着解学士说,“九天仙女下凡尘”,众人皆喜。解学士第三句“儿孙个个都是贼”,也差点让高官大怒。于是,解学士说了第四句,“偷来蟠桃孝娘亲”。于是,高官转怒为喜。当时在场的听众,也是随着说书人的道白,情绪产生波动。当时,我不知历史上解学士为何许人,后来读书多了,当然知道所指的就是明朝的才子解缙。民间说书人的演绎,让我当时觉得他参加人家的生日宴会这么放肆,胆子够大的,只是有点不合时宜。但这首诗一起一伏还是很巧妙的,随着众人的笑声,我也对听书更加入迷。
父亲平时爱读书看报,经常孜孜不倦拿出一本书,读着读着忘记了吃饭。另外,待我年龄稍微大一点,他把给青海二大爷写信的差事给了我,这直接锻炼了我的文字表达能力。
感谢父亲!因为,如果不是他过早对我的启蒙和引导,我不会对读书、写作情有独钟。
父亲略通文墨,尽管他文化程度不高,但在乡亲多是文盲的人堆中,他就显得有学问,与众不同。乡亲们遇到写写划划之类的营生,那么少不了向父亲求助。譬如给远方的亲人写封信,遇到庆典或节日写几道对联等。父亲向来都是热心相助,不求别人回报的。
当时,印刷物品不太普遍,父亲一到每年除夕前的几天差不多从早晨天刚蒙蒙亮,一直忙到晚上掌灯时分,一堆写好的对联散落在桌子底下。父亲的这些做法潜移默化中影响到我对文字的爱好,也试着挥毫泼墨,尽管写得不成文字,但是父亲总是笑咪咪地帮我纠正。有时候一只手握住毛笔笔杆,让我写字要横平竖直等........
父亲痴爱读书一定程度上也感染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薄薄的一本书能让父亲忘记吃饭,让母亲把饭热了又热。母亲对父亲爱看书向来表现为宽容,尽管父亲看书完全是消遣,但是那些大部头的书早早进入我的视野。我在父亲读书的过程中,知道了《说岳全传》、《杨家将》、《林海雪原》等等。父亲读书上心,眼睛早早近视,这后来也限制了他继续读书。每当想起父亲,我眼前就会浮现他的手一边翻动书页,一边端起饭碗的情景。父亲读书没有任何成果出现,但是他丰富的精神世界,以及不同一般农民的气质,过早影响着我,让我也深深领悟到文字的力量。
在帮乡邻写信的过程中,父亲过早让我接受锻炼,也许他认为我掌握不少汉字,应该能够表达句子的意思吧。在给青海伯父的信中,父亲总是在最后让我写上我的名字和“代笔”俩字。原来我不明就里,现在明白了,这是让伯父知道是我有能力表达思想,也算一种炫耀吧。
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我参与写信的过程中,我对使用汉字表达自己比周围同龄的孩子要娴熟很多,语文成绩从来都是遥遥领先的。
父亲作为我的启蒙老师,言传身教,不仅让我书写汉字注意到了章法,对于使用汉字过早让我领略汉字的魅力。其实这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随意培养了我的爱好,倘若如同现在有的家长让孩子一天练习书法几个小时,估计我心生厌倦,不会注重写字了。如果刻意讲究作文的要领,定下任务要完成多少文章,估计我被折磨得早就不想写文章了。父亲对我的教育是顺其自然,不强迫,不生硬对待,才让我若干年之后领略了他教育的精彩之处。
尽管我在写作上毫无建树,但对文字的热爱发自内心。而且,这一热爱还将继续保持下去,也许我不一定能写出多么好的故事。我相信,只要一直坚持,总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