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赵家真是养了条好狗。”

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己现在对万俟琮一点想法都没有,沈长宁才打消沈炬的想法。

沈长宁说:“爷爷,你闭关这么久才出来,对各个世家的了解应当还停留在五十年前,要不你今日上街去转转,定能得到很多消息,听到不少有趣的事。”

待马邵元将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她便再也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了,不管听到的人相不相信,总能在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沈炬刚出关便急着听沈长宁的消息,对最近发生的事确实不了解,但他身为一家之主,想知道什么消息,自有人主动向他汇报,沈长宁不会不清楚,让他出门应当是想让他听到什么。

他配合着问:“哦?有多有趣?”

“爷爷去了便知道了。”沈长宁卖了个关子,望向沈钧,“钧叔也和爷爷一起吧。”

“好的,小姐。”沈钧笑眯眯应下。

“那我便去藏书阁了?等下次再陪爷爷。”沈长宁笑得乖巧。

“行,去吧去吧。”沈炬乐呵呵地摆摆手。

沈家藏书阁非沈家族人不可进入,沈长宁掏出从赵云月那拿回来的玉佩,踏过禁制走入阁中。

藏书阁里零散站着几个族人,感受到禁制波动抬头看了过来,见是沈长宁又低下头去,只当没看见。

好在这地方沈长宁来过几次,知道自己想找的书籍放在什么位置。

洗髓丹的丹方除了无垢莲还有清祟果、幻月花和龙鳞草,无垢莲已经拿到,幻月花她幼时曾在药阁见过,只是不知现在还在不在,至于清祟果和龙鳞草……沈长宁没有印象。

抬手抽出一本巴掌宽的《灵丹妙药详录》,沈长宁捧着书席地而坐,一页一页翻了过去。

将看到的灵药都记在脑中,沈长宁翻过大半本,终于看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

清祟果生于蛮荒之地,其叶尖锐似针,时常将果子包裹起来,掩在黄沙之下,几乎融为一体,只有月圆之时才会打开叶子,吸收月之精华。有屏气凝神,清除邪念之效,常被走火入魔的修士所用。

龙鳞草就是一株叶子宛若鳞片的草,至于生长在哪里全凭喜好,目前没有发现规律,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记录。

这清祟果看着倒是好找,龙鳞草就麻烦些,不知道皇城外的脊断山脉有没有。

沈长宁细细看过两遍,记住后又把全书翻完,将详录尽数记下。

待出了藏书阁走回院子,天色已黄昏沉沉。

院中许久不见的侍女正慢吞吞扫着落叶,听见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撇了撇嘴,好似不满沈长宁在这个时候回来,她敷衍地行了一礼,“小姐。”

喊完便转回身,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直到地上落叶被另一道阴影覆盖,她动作一顿,望向走近的沈长宁,不耐烦地蹙眉,“小姐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把脚抬抬。”

说着便开始加速动作,泛黄的叶子被风带动,连着灰尘落在沈长宁的鞋面。

下巴忽地被用力抬起,侍女手上一松,对上沈长宁冷冷看来的视线,“你若是做不到尊重本小姐,大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无视,做出这副样子给本小姐看,是觉得本小姐的脾气很好,不会与你计较吗?”

沈长宁的语气算得上温和,可落在侍女耳中却犹如冰凌砸进湖中,不禁让她打了一个冷颤,随即想到她已经练体后期了,沈长宁一个废物又不能将她怎么样,刚要挣开沈长宁的手,她又想起今日在街上听到的风声,虽然不信,可看着沈长宁的眼睛,她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急促地呼吸几下,侍女僵着脖子道:“奴婢不敢。”

落在皮肤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侍女听着沈长宁轻声重复着“不敢?”呼吸微滞,正要应下又听沈长宁嗤笑一声,“我看你敢得很。”

下巴上力道一松,侍女整个人摔到地上,还未缓过来,脖颈又被死死掐住。

望着侍女头顶上【赵家卧底】四个字,沈长宁饶有兴致地问:“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沈家。”

侍女握住沈长宁手腕往外拉,艰难喘息着,“奴……奴婢是三年前……来的。”

三年前,正是沈长宁为万俟琮开始头昏脑花的时间,而这个侍女却是在两年前被调进她院中的。

沈长宁冷笑几声,加大掌中力道:“那你再说说,你来本小姐院中伺候,是钧叔安排的,还是你在赵家示意下自请来的。”

“嗬、咳——”

侍女呼吸急促,脑子一片空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长宁。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露过马脚,沈长宁是怎么看出她是赵家派来的!

而且沈长宁身上明明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竟让她毫无还手之力,难不成……难不成街上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沈长宁之前的废物都是装出来的!

将自己近年来做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侍女坚信自己没有留下过把柄。

“奴、奴婢不知……不知小姐在说什么。”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饶是沈长宁也不能随意处置她。

沈长宁一眼便看出侍女在打什么主意,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既然不承认,那本小姐便亲自来了。”

什么?侍女不解沈长宁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未做出挣扎,侍女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将侍女腰间挂着的储物袋扯下,沈长宁又将人上上下下搜了几遍,确认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才收回手,打开储物袋。

可以储物的灵器分为两种,一种基础的,价格不贵,内里只有两平的储物袋,谁都能打开,另一种便是制作复杂,造价昂贵,除了主人以外谁也不能打开的,成品多种多样的储物器,比如手镯,戒指或者项链。

侍女的储物袋里除了一盒灵石和几颗零星的丹药外,还有一块通讯灵牌。

通讯令牌只要互通信物便能随时随地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交流,但此物只有有灵力的人能看懂,在沈长宁眼中,这灵牌就是一块普通的白玉,上面一片空白。

“啪——!”

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面上火辣辣的感觉直接让侍女清醒过来。

眼前刚能看清东西,沈长宁笑吟吟的脸便出现在她视线中。

侍女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退。

“躲什么呢,我长得很难看吗?”沈长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梢微蹙,眸中流露出忧愁,好似真在忧心自己的长相。

侍女嘴巴微张,正要辩解几句,便瞧见沈长宁手中拿着她的通讯灵牌,上面正是不久前她与赵家人的交换情报的字迹。

侍女顿时面色灰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闭上眼随沈长宁处置。

“干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本小姐又不会杀了你。”沈长宁屈膝蹲下,下巴垫在膝盖上,嗓音轻轻,“你和本小姐说说,沈家除了你还有谁?”

侍女闻言睁开眼睛,眸中深处划过一道光,她颤着嗓音问:“只要我说了,小姐便放过我?”

沈长宁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将侍女的头发撩到耳后。

侍女只当她答应了,挣扎起身抓住沈长宁的手,恳切着说:“还有紫珠!紫珠她在二十几年前便被派过来了!”

怕沈长宁不信,她还说了以前的事,“她为了进沈家还专门将自己打伤,被少主所救后便千方百计取得少主信任,让少主对她没有防备,喝下带毒的汤药,才致使小姐经脉破裂的!”

表情真挚,眼神诚恳,字字句句都带着自己想要活命的欲望,若是换个不知情的人来当真会信了她的鬼话。

“这样啊。”沈长宁轻轻颔首,喉间发出一声似叹非叹的笑。

“没错!”侍女使劲点头,接着道:“还有、还有浅衣!和我一起来小姐院中的那个,也是赵家派来的,若小姐不信的话,也可以将她的通讯灵牌拿来,上面便有证据!”

沈长宁面上挂着浅笑,侍女无法从中判断出她到底信没信,思忖片刻她又道:“还有……呃!”

“啪——!”

不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沈长宁抽回手,又是一掌甩到侍女脸上。

“赵家真是养了条好狗啊。”沈长宁感慨道:“真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养的。”

“小姐……”侍女捂着脸,眼中带泪,“我说的都是真……啊!”

“啪——!”

沈长宁甩了甩手,收起面上温和的笑容,不耐烦地看着她,“本小姐看起来很蠢吗?”

侍女双手撑在地上,安静了片刻,旋即反问道:“你看起来不就是很蠢吗?”

沈长宁眉梢微挑,终于不装了?

侍女抹掉嘴角的血丝,抬眼望向沈长宁,眸中杀意尽显,“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早在我来的那天,你便被我毒死了!”

“哦?”沈长宁脑袋微歪,“那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你是不是很生气?”

昳丽面容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好似在嘲笑她的无能。

“……你!”侍女气急败坏地伸手,想将那张脸撕下来,“你找死!”

手才伸到半空,甚至连沈长宁裙摆都没碰到,一条长鞭裹挟着蓝色灵力极速地打了过来。

“啊——!”

鞭子落在手腕上,深深陷进皮肉中,往后一抽带出血腥,几乎将她的手打断。

侍女痛得近乎失声。

沈长宁看着那鞭子眨了眨眼,转身喊道:“紫珠,你出关啦!”

“嗯,小姐。”紫珠收起鞭子,垂眼走到沈长宁身旁,问道:“小姐在做什么?”

“抓赵家派来的卧底。”沈长宁将侍女的通讯灵牌递给紫珠,“你帮我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我看不见。”

侍女捂着手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长宁她看不见通讯灵牌上的字!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诈她!

紫珠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侍女,接过灵牌仔细看着,随即眉头一皱,又是一鞭打在侍女身上,不留余力,直将侍女半条命打了去,当场昏死。

看着就疼,沈长宁低低嘶了一声,好似也被打了一般,将紫珠的注意引了过来,她好奇道:“写了什么呀?”能让紫珠这么生气。

“这侍女和赵家人说属下这两天在闭关,没功夫看着小姐,便打算给小姐下毒,以此控制小姐。”紫珠攥紧通讯灵牌,尽量平和地说出这些话。

联想到自己未来的灵骨被安在了赵云月身上,沈长宁心中冷笑不已,往沈家和她院中安插卧底,甚至还想下毒,她的灵骨怕不是一早便被他们惦记上了。

沈长宁把侍女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有毒的东西,“许是行动没开始,赵家人还未将东西给她。”

看着沈长宁若有所思的模样,紫珠将通讯灵牌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小姐有何打算?”

沈长宁没答,反问道:“紫珠,我的院子里一共有多少人伺候?”

在沈钧眼中,沈长宁即使不是修炼,也是沈家唯一的小姐,除了不能控制沈家人对她的态度,该有的待遇一样没少,光是护院就安排了二十个。

“一共三十五人。”

“把他们都叫来吧。”

“是。”紫珠应下,随即指着地上的侍女问:“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

沈长宁摸着下巴想了想,“扔到后山吧。”

沈家后山不是真的山,而是个位于沈家校场的幻阵,里面困着抓来的魔兽,是沈家给护卫和门客提供的修炼场地,进去的最低等级是筑基期。

“好。”紫珠显然对沈长宁这个决定很赞同,当即拉着人往院外走去,“小姐稍等片刻。”

沈长宁点点头,随即进房拿出纸笔,将今日看到的一部分灵草灵药悉数抄了上去。

她还没忘记要向万俟琮讨还等值的东西呢,既然那些宝贝还不来,换成其他宝贝也成。

足足抄了一沓,沈长宁才停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暂时就写这么多吧,她的手待会还要干件大事,不能太过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