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张美丽感受着脸上，母亲粗糙的手掌，顿时眼眶里涌出泪来。
下一秒，她扑到母亲身上，放声痛哭！
三年！整整三年！
她没休息过一天！没睡过一天好觉！
就为了照顾母亲！
为了支撑这个家！
每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感到身心疲惫，无力感就像虚空中的一只手，紧紧拿捏着她。
但现在她解放了！
苗张氏轻轻拍着张美丽，满脸慈祥地笑。
乔妍站在一旁，看得也热泪盈眶。
顺便抱紧张万的胳膊，为她的万哥哥感到骄傲！
她的万哥哥比电视上的那些名医，厉害多了！
他们能一下就治好脊椎断裂吗？
她的万哥哥就可以！
等张美丽哭完，张万又写了一个方子，药材都是藏山上随处可见的。
“一天煎药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用凉开水兑回三碗，连喝一周，就不用担心复发了。”
“还能让奶奶年轻十几岁。”
苗张氏之所以看起来如此苍老，都是心力交瘁所致。
即便她再开朗，家里的情况也会让她心中郁结愁绪。
时间一长，就反应在她身体上。
张美丽赶紧接过来，又是一阵激动。
随后，她摸了摸口袋，想给张万钱，但两个口袋里连一毛钱都没有，让她脸色瞬间尴尬。
“小张万，那个药费，我过几天······”
“不用了，随手的事儿。”
张万摆摆手，对她的语气，相比之前，平缓了很多。
张万之前以为，张美丽和张大通一样都是坏人。
即便没张大通那么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张万只觉得自己之前太主观了！
无偿治好张美丽的妈，也算是补偿一下，张万之前对张美丽说的重话。
“你是小张家的孩子？”
这时候，苗张氏睁大眼睛，探着脖子，往张万身上瞅。
她瘫痪这三年，视力受损严重。
人离得稍微远一点，就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但听见张美丽叫出名字，她的脸色说不出的激动！
满脸的皱纹都跟着颤抖起来。
“好孩子，过来让奶奶看看。”
苗张氏伸着干枯，如树皮一般的手，朝张万招呼。
张万没有犹豫，走上去坐在了床边。
对她，张万从一开始就没坏印象。
她不是张家庄的人，张家庄也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的。
她是在九十年代，大下岗潮的某一个早上，突然出现在张家庄。
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姓苗。
张大通爷爷一家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正好，那时候张大通父亲刚当兵回来。
他们家里穷，掏不起当时的彩礼三大件，冰箱、彩电、洗衣机。
就想让她嫁给张大通父亲。
她什么都没说，第二天简单操办了婚礼。
就这样从一个外来人，变成了张家庄的儿媳妇。
婚后，她也没给自己取名字。
就按古时候的规矩，叫苗张氏了。
张万小的时候，经常见她一个人下地干活，也不和村里女人来往。
从没有像村里女人一样乱嚼舌头。
张万自然对她有好印象！
“好孩子，长这么大了。”
苗张氏摸着张万的脑袋，满脸慈祥。
“你妈生你的时候，我还去喝过喜酒呢。”
“那时候你就这么点大。”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让张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转眼，都成大人了。”
苗张氏眼里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拿手抹掉眼角的泪。
“当年，要不是大通非得拉着你爹跑山路，你爹现在还好好活着。”
“你娘也不会为了找你爹，被埋到山里。”
等一下！
张万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爸妈不是一起出意外去世的吗？
“奶奶，我爸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万焦急地打断苗张氏的话，问出心中疑问。
温如歌到现在也没给他打电话。
应该是，还没从王龙王虎嘴里翘出消息。
张万等得心急。
能从苗张氏奶奶嘴里知道，至少焦躁的心能稍微平复一点。
可苗张氏却摇了摇头。
“奶奶也不知道。”
“大通那孩子虽然活下来了，但从那以后，什么都不说。”
“连我这个当妈的都问不出来。”
说到这里，苗张氏低头落泪。
张万满心难受。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了，却怎么也抓不到。
此时，张万的心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焦躁不安。
“奶奶，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
“小张万，你别问了。”
张美丽突然开口，眼神往外面瞥了瞥。
“我妈她病刚好，让她睡会儿吧。”
“妈，你先睡，我去做饭。”
张美丽回头对苗张氏说完，就赶紧走出去。
张万拉着乔妍，紧跟着出来。
一出门，张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快点说！”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张美丽转身去另外一个房间。
出来时，拿着一张照片，和一个笔记本。
照片上，张万父亲和张大通搂着肩膀，满脸笑意。
背景是一片大海。
只在角落里，露出“公司”两个字。
“当年，我哥和你爸一起做生意，给外地一家大公司送货。”
“你爸就是在送货的路上，出的意外。”
“这张照片，就是我哥和你爸在那家大公司附近拍的。”
张美丽解释着照片，又连忙补充一句。
“走山路那个事儿，其实不是我哥非得走。”
“是这家公司要求的。”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哥接到公司电话，急匆匆地就去找你爸了。”
“等到了半夜，他们两个人就开车走了山路。”
张万点着头，拿着照片的手，捏紧了！
照片上的父亲，看起来意气风发！
哪里能想得到，再过不久，就会命丧黄泉！
“对了，还有这个。”
张美丽打开笔记本，枯黄的纸页上，写满了各种数字。
间或写了几句话。
张万看了几眼，确定这个笔记本是父亲用来记账的！
前面带减号的，是油钱、路费等各种开销。
带加号的，就是拿到手的运费。
粗算下来，在零几年，父亲一年到手的收入有五六万！
要知道！
那时候一个工人的工资，一年到头才一两万块钱！
可在张万的印象里，家里的生活一直过得紧巴巴。
一两个月吃不到肉都是常事！
父亲赚的钱，都放在哪儿了？
呼啦！
一张纸突然从笔记本里掉出来。
飘飘荡荡，落在了张万脚上。
张万拿起来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是，买房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