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惠晴哭累了睡下以后,余甜洗了个热水澡回房间休息。
其实余甜很同情李惠晴的遭遇,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她能力有限,而且这只是剧情的一部分,她能做的只有扮演成一个懂事的女儿去照顾一个伤心过度的妈。
酒精只是成年人发泄情感的借口,但不是他们学会逃避现实的理由。
所以每次看着李惠晴顶着一身酒味诉苦的时候,她心里是有点憋屈的。
憋屈就憋屈在余甜没法直接告诉李惠晴,告诉她那些她以为的过错并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耽误了事,而是从始自终她都没有学会平衡好个人的情感和生活。
因为不愿接受死亡才如此糟蹋自己,怕死去的丈夫失望于她没养好孩子,却不想想对方会不会更希望她能好好生活下去。
永远想着消极的一面生活是过不好的。
这点余甜比李惠晴明白,即便她做的也没有比李惠晴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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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甜之后每天照常去上学,相安无事的上了几天课。
平日里余甜依旧稳定发挥,表演她体弱多病的人设,隔三差五去一趟医务室。
小张医生跟余甜都混脸熟了,甚至连他老婆来送饭的时候都经常见到余甜,时不时还帮忙给余甜倒热水喝。
因为请假时间基本固定在下午4:20-5:10的时间内,除了周二周四江年的课在上午,其他时间都好巧不巧在下午,而余甜基本上每周都有两次要在江年的课上请假。
这天夏果依旧带着余甜的请假理由来找班主任请假,但今天下午好巧不巧孙康开会去了,这会有的老师除了语文老师还有数学老师。
夏果想着反正是请数学课的假就先进了办公室,走到江年桌边。
大家对这位新来的老师倒是熟悉了不少,只不过F班不像ABC那些成绩好的班一样爱问问题,所以去办公室里找江年问问题的都是其他班的同学,没有一个是F班的。
那些同学最开始只是抱着“自己老师找不到,就找其他老师问问题”的目的,没想到江年讲得异常的好,很细致,而且能一针见血指出答题思路上出现的问题。
这让许多同学都佩服这位江老师的学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江年问问题,一下课江年的办公桌边上就容易围着一些好学的同学。
这会夏果来办公室的时候也不过才下课三分钟,江年身边有好几个人来问数学压轴题。
乍一看,夏果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徐晚晚。
上次来班门口找余甜的茬,之后就没再出现了,也是后面她打听才晓得对方是徐梅的女儿。
A班的学生爱学习她知道,但是身子贴那么近是什么意思?
夏果站在人群后面,愣愣地看着徐晚晚在江年后边听他们讨论题目,俯身的时候对方整个身子离江年贴的特别近,都快碰到的那种。
夏果不是很理解,她看一群人讨论正激烈只能在一旁等一会。
等到预备铃响起,那些人才稀稀拉拉的离开,徐晚晚一脸不舍得地跟江年打招呼:“老师之后有问题我们再来问你。”
“好。”江年面色平静,礼貌回复。
人都走了,这会江年注意到一旁看着他的夏果。
“夏果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夏果心里默念了一遍请假理由,而后开口:“江老师,余甜她胃病犯了去医务室了,让我跟你请个假。”
江年眉头微皱,不置可否,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上周她就请了两次假,都是因为胃病。”
夏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欣赏着对方一脸正经但是帅气的面容,她突然挺能理解班上那些女生老在唉声叹气些什么。
江年虽然不爱笑,表情过于严肃,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讲课好。
按理来说,在她理解里一般严肃的老师都不会吸引学生去听课,但连那样一个不爱学习的F班都愿意听,只能说明,他的脸真的很抗打,“颜值即正义”这一套在F班尤其受用。
“嗯是这样,她可能最近学习压力大没吃好饭睡好觉吧。”夏果帮余甜解释,因为她记得听余甜说过去上补习班的事情,所以觉得是缘于对方学习任务变多了。
江年闻言,联想到那女孩每天上课睡一阵醒一阵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夏果转身离开办公室,在门口与班主任刚好打了个照面。
“孙老师好。”
打完招呼夏果回班去了。
刚开完会回来的孙康,第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这是他F班的学生,因为这段时间老有同学来F班问问题,他也习以为常了,所以当他确定那是他班上学生后,是震惊的。
他以为终于有热爱学习的同学起带头作用了,结果问过江年后得知,夏果只是来帮余甜请假。
孙康对于余甜经常请假的事也只当家常便饭,毕竟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他多少知道些,父亲去世,母亲酗酒,这也能理解为啥小孩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不好,出现像低血糖,胃病这种身体问题,先前他也有找余甜了解过,但对方大概是有难言之隐,问什么都不说,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想管这种事了。
继上次聊完天后,他突然发现余甜话变多了,他以为是家里生活环境稍微好点了,人的心情变好了,也肯多说话了。
这么看来也不尽如此。
虽然孙康一直很好说话,只要请假理由合理他都会答应,但一旁批改着作业的江年,一想到倒数第二排那个位置经常空着,心里不免产生疑问。
“孙老师你们班的余甜经常请假,你有了解过情况吗?”
“嗯有的,她特别容易低血糖,最近好像是因为胃病吧……”
孙康老实回答。
自从上次开完会后,孙康被迫改了好几天的教案,如果不是其他老师一致赞成,他真得会怀疑是江年质疑他的教学能力故意找茬。
结果后面几次开会,江年还特意表彰他,说他作为教师代表,以身作则,积极响应教学变革之类的官场话,还让其他同事向他学习。
他当时还纳闷呢,小小年纪客套话倒是不少,做事却一点不留情,该改的必须改,不该碰的底线坚决不碰。
虽然他承认对方的当众表扬有一定程度上满足他的虚荣心,但那个审批流程对方是一字不提。
每次有意提及相关话题,江年一贯的话术就是:孙老师不要着急,我初来乍到还在熟悉流程。
也是,万一弄错了对方也不好交代,所以孙康之后也只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不过这小孩挺可怜的,父亲走了,母亲那边收入不稳定,现在也没能力照顾好她,所以她这种情况请假我觉得情有可原。”
孙康整理着刚才开完会的材料,跟江年聊起有关余甜的事情。
“但这样总归不好,多少还是会影响学习,以前余甜学习还算可以,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倒数,可现在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在,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也很难办,想帮她一把但又怕伤人自尊心,你说这……”
说到这孙康瞄了江年一眼,确定对方在认真听自己说,默默叹气,止言于此。
“哎,不说了,反正小江,你也别老追究她缺课,人都有难处,说不准这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对吧。”
江年盖上手里的笔帽,孙康的意思他了然于心。
“理解。”
这会江年拿上教案路过那张被绿植装点的办公桌,忽而脚步停顿,他侧过身定在桌前,将对方手里的动作尽收眼底。
“不过孙老师您放轻松,我不是想问责谁,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您的教学环境,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也好及时整改不是?”
江年戴着半框眼镜,唇角夹带些许笑意,学生面前严肃端正的他,在老师间交谈反倒是和颜悦色。
一个个“您”,字字是尊重,句句是关照,但又很隐晦地刻画了两人的交谈态度。
一个云淡风轻,一个谨慎找补。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等江年走出办公室,孙康低头注意手上的纸张页码乱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装订错了开会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