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建市机场后,公司的司机早在那边等着了。
他刚到便吩咐司机下车打的回去,车子由他自己来开。
司机虽然一脸纳闷,不过对于靳斯南,他显然不敢过问,随即下车往打车区域走去了。
等池桑桑上车后,因为先前送过池桑桑回去。靳斯南也没有问路,就先朝池桑桑住的方向开去了。
一路沉默。
到了池桑桑的楼下,他倒是脚长步伐大,先下来给她开好车门。她这才疏离的说了声,“谢谢。”之后转身往楼上走去。
“桑桑,要是觉得累的话休息几天再来上班。”他忽然开口问道。
“哦。”她大概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些什么,眼下随口敷衍应了一句。
“还有——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他继续艰难开口说道。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池桑桑的背影就僵在了原地。
不过下一秒,池桑桑还是恍若未闻的继续朝里面走去。
靳斯南一直等到池桑桑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楼道里,他才转身往车子那边走去。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坐在车内,好一会后这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池桑桑回到家里,未料到整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她自己身心俱疲,推门进去看到孙玉芬在她自己房间里睡觉,她没有吵醒孙玉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蒙头睡了起来。
其实也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中,那个场景还是如影随形的在她脑海里浮现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觉着脑袋胀痛的快要裂开,她这才起来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好黄莺也刚从外面回来,才一见着病恹恹的池桑桑,她以为是因为叶淮容的缘故,眼下便安慰起来,“桑桑,为了这么个叶淮容,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不堪,那可真是不值得!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幸亏你们还没开始实质性的交往。你也没吃什么亏,以后找男人多长个心眼就是了。”
池桑桑这一天下来,脑海里要么是短暂的失声,要么是嗡嗡作响,眼下见着黄莺的嘴皮子一张一阖的,其实她是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大概见着池桑桑还是目光呆滞,黄莺这才没好气的提高了点音量,“至于嘛,为了叶淮容就这么失魂落魄的?你还是多关心下阿姨吧。你出差后第二天她就得了重感冒,到现在还没好呢。”
“莺莺,我妈怎么了?”一提到孙玉芬,池桑桑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担忧问道。
“就是感冒了,怎么也不见得好。我又劝不动她去医院,只得让她吃点感冒药多喝开水。”黄莺无奈的应道。她因为隔三岔五的要到池桑桑家里住个几天,孙玉芬待她是极为照顾的,她自然也是打心底关心孙玉芬的身体。
“我去看看。”池桑桑说完朝孙玉芬的房间里走去。
大概是吃了感冒药有些嗜睡,池桑桑走过去时,孙玉芬还没有醒来。直到池桑桑伸手探了下孙玉芬的额头,她这才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开口说道,“桑桑,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妈说下,妈也好起来提前做好饭——”她说完就要撑着坐起来。
“妈,我来做饭好了。身体还难受吗?”孙玉芬的额头倒也不烫,大概烧是已经退了,池桑桑问道。
“没事。感冒都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觉得有点胸闷气短,我多休息下就没事了。”孙玉芬还是老样子,就那么几句话。
“妈,你怎么一不舒服就胸闷气短,还是早点去医院里看下吧。”池桑桑孙玉芬脸色毫无血色,她心头不无担忧。
“你出差刚回来也累,等妈感冒好彻底了。你再陪妈去医院里检查下吧。”孙玉芬难得松口,池桑桑便也点点头。
“你先前不是说了,明天就是你和小叶的订婚宴。妈身体不适一直没有帮上忙,幸好这小叶也是让人省心,这些事都一手包办了。桑桑,你自己再和小叶再商量下明晚的细节吧。”孙玉芬说到这时,原本苍白的脸上这才难得露出知足的笑意。
“妈,你先休息吧。”池桑桑见孙玉芬一心惦记着这事,她没有戳破,说完后就从孙玉芬房间里走了出来。
池桑桑和孙玉芬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晚餐还是黄莺张罗的,煮了一锅粥,配点现成的小菜,将就一餐了。
晚上等孙玉芬回房间里休息后,黄莺这才到池桑桑的房间里问道,“桑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就是想着要怎么和叶淮容开口说这事——”池桑桑心头乱糟糟的很,一时间又觉得难以启齿自己和靳斯南之间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过错方是他又不是你,你没有大嘴巴给他捅出去就算是放他一马了!”黄莺这人本就直言直语惯了的,大大咧咧应道。
见池桑桑好歹也是点头了,她有点心疼的提醒道,“看你这次回来气色那么差,出差跑来跑去的也累,我是最有体会的。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后才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大早上,池桑桑便出门了。
也不知道是山雨欲来还是天际没有大亮的缘故,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厚重的云雾。
她约了叶淮容。
叶淮容显然也未料到池桑桑会主动约他,而且还是大清早。过来见池桑桑的时候,西装革履,相比平常,显然是意气风发着的。
“要不先去我家,讨论下今晚生日晚宴的细节,酒店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叶淮容无比自然提议道。
“不用了,直接去公司吧。我们路上聊会就好了。”池桑桑望着车窗前方,面无表情说道。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天际边已经刮来一阵暴雨,雨滴斜打在车窗上,落在耳边还有清脆的拍打声。整个车窗没一会就被雨水打湿一片,挡住视线。即便是雨刮器一遍又一遍的扫过,可是被雨幕浸染过的车窗,却总是回不去起先那样澄净了。
叶淮容总觉得池桑桑今天怪怪的,目光呆滞无神,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像是少了一分魂,和平常灵动的她分明就是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其妙有不好的预感上来。
“桑桑,你怎么了?”叶淮容关切问道。
“淮容,我想问你个问题——”池桑桑说到这时,这才幽幽的转过来望了一眼叶淮容,叶淮容饶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眼下竟然无端心头有些发毛起来,不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昨晚你是不是在一个私人宴会上出现过?”
“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叶淮容不置可否应道,不过原本还挂着宠溺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我就是想和你求证下,你有没有和其他女人一起去开房?”她问时还是端坐着身子的,可是脸上的神情平和的却又像是说着外人的事情而已。
“桑桑——”叶淮容这倒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一会后这才抬头说道,“我不清楚你是哪里知道的消息。不过,我也不打算否认,这只是很简单的one night而已。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的牵扯。你介意的话,和你订婚后,我会立马戒掉这个坏习惯的。”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不过说时神色自若,显然在他根深蒂固的脑海里,这只是件不需要大惊小怪的一桩小事而已。
“在你眼里,原来和不相关的人是可以如此随意发生关系的?”池桑桑还是继续问道,声音平和的根本听不出她的情绪起伏。
“也不是说这般随意。只不过她是纯粹要钱,我是纯粹解决下生理需求而已。其余方面一点纠葛都没有的。桑桑,你大概是没有和男人相处过,像我这个年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也没有固定的同居伴侣,有这方面的需求是很正常的——”叶淮容说到这时,左手闲适的搁在方向盘上,身子略微右转过来,留意着池桑桑的神情。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理解你,是吗?”池桑桑说时略微左转过来,正好对上叶淮容的目光。
和那样沉寂的目光对视上,叶淮容无故心头一惊,下一秒早已改口说道,“当然不是。不过,桑桑你年纪太小,对这方面的男女事情你不知道——”显然在他的观念里,池桑桑还是个生活在理想世界里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一个。
“叶淮容,我们今晚的订婚取消吧——”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不过都是听清了彼此的内容。
叶淮容闻言急踩刹车,力道猛的两人都有些朝前面俯冲过去。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桑桑,不要闹了——”他尽管观点上并不认同池桑桑,不过眼下先退了一步求和道。
“淮容,我不是闹别扭。我只是觉得这方面,我们的理念出入太大了。我以前也没有发现自己会有这样严重的精神洁癖——当然,这方面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我也有问题——”
“桑桑,你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不应该再生活在你自己臆想中的理想国里。现在又不是拘泥处男处女的旧社会,我觉得这方面,你的思维的确是太封建保守了。时代在变化,我们的思想也应该——”
“你车子停在这里吧。”池桑桑不等靳斯南说完后,突然开了车门,径自下车大步朝前面走过去。
毫无预料被泼了一脸冷水的叶淮容暴躁地捶打了下方向盘。
他大学毕业后在国外学校里待了好几年,在研究生阶段就和国外的女同学发生过关系。在他习以为常开放的观念里,用一夜情来解决需求并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眼下池桑桑突然给他脸色看,他觉得池桑桑不可理喻的无理取闹起来。
当池桑桑下车后朝前面继续走去,他破天荒没有立马下车去追池桑桑,反倒一踩油门开走了。
池桑桑就在方才叶淮容和自己说劝的那刻,陡然察觉到自己和叶淮容之间的鸿沟不是轻易可以跨越改变的。
今天早上出门时,她原本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想听叶淮容的亲口解释后,她也向他坦白自己的过失。
再怎么样,她不想让孙玉芬失望。
可是,现在看来,压根没这个必要了。
她憎恨的不是叶淮容对这种事的不以为然,她心寒的是在叶淮容的潜意识里,这根本是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小事而已。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叶淮容,尤其她前一天还想过要和他执手过度一生的。
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而且没一会就伴随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刮得周遭地上的东西也砰砰作响起来。有些轻巧点的垃圾随即就被大风刮出了很远的距离,池桑桑失魂落魄的倒也没有察觉到。
直到觉得旁边突然有辆车子飞快的开过,她这才麻木的朝前方看了下。
靳斯南觉得自己最近晦气到家了。
昨晚回去后,他竟然破天荒失眠了,满脑海都是池桑桑下车时漠然的背影。
反正也睡不着,大清早他就开着车子来公司了。
时间尚早,他开到这边工业园区域,根本没有见到一辆车一个人影。
所以在快到公司的大门口时,他视线里避不可避看到了被浇的落汤鸡似的人影。
似乎有点眼熟。
才想到这个念头,下一秒,他早已利索掉头往池桑桑的位置开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开好车门的缘故,池桑桑空洞的朝他望了一眼,木讷的坐进了车内。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他没好气出声说道。
坐他右侧的池桑桑还是毫无反应的望着前方。被大雨浇灌的缘故,她浑身上下都是湿答答的,雨水一直往座椅上淌了下来。
“先送你回家换套衣服吧。”他说完后利索的往回开。
“我不想回家。”一直沉默的池桑桑这才忽然开口说道。
靳斯南闻言,只是不经意的朝她望了一眼,下一刻,却是重踩了下油门,朝他自己的住处方向开了过去。
到靳斯南的住处后,池桑桑神情僵麻的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从公司前面开回到他的住处,已经是半个小时多了,池桑桑身上的雨水倒是没有再滴淌了,不过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身上。
“先去冲个澡换套衣服吧,免得着凉。”靳斯南过来时已经递了套衣服给她,他家里自然没有女装,眼下也不过是递了件他自己的T恤衫和睡裤给她。
池桑桑下意识抬起头朝他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听进去,不过总归是接过他手上的衣物,这才机械的朝卫生间那边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靳斯南一个人。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无端心浮气躁起来。他这才掏出烟来点上。
等到他掏出第四支烟时,他这才终于不耐烦起来,走到浴室间前面。
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花洒的声音,他不知为何心头有隐隐焦灼上来,敲了下浴室间的门开口说道,“还没好吗?”
未料到他话音刚落,浴室门骤然打开。想必是刚冲好澡,池桑桑此时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虽然是已经换上了靳斯南的男士T恤,不过被沾水的发梢一碰,身上的T恤还是不免被打湿了一些。
许是被那热水的水汽熏到的缘故,她的脸上相比之前,还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泛上来,可是于那片白净之中,恍如是一抹不经意的朱砂,瞬间就击中了他的脑门。
吹弹可破。
他脑海里只浮现出来这么一个词。
下一刻,他及时收了心神,走到客厅里的角落那边拿了吹风机,递给池桑桑说道,“吹下头发吧。”
池桑桑虽然失魂落魄,不过倒是听话的很。他递过来,她也顺从的接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吹起头发来。
许久过后,直到等她关了吹风机后,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视线茫然,飘乎乎的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明显郁郁寡欢。
靳斯南见她神情萎靡不振,眼下也只是穿了件他自己的T恤和睡裤。
外面还是狂风暴雨的,大概是受台风天气的缘故,天气自然也是凉快的很。
靳斯南想着她就这样干坐着,兴许还是会着凉。
这才起身往楼上走去,从卧室里拿了薄毯下来。
只是,等他重新走回到客厅里,原本还笔直坐着的池桑桑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也许是觉得有几分冷意上来,她即便是睡了过去,还是蜷着身子,双手交叉环在她自己的胸前,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前一阵为了工作的缘故,动不动就是通宵加班,她的体质已经差了很多。
回来后到现在,她其实都没有真正合眼休息过。
心头惶惶然紧绷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崩裂。
她从叶淮容的车子上下来,原本紧绷的心其实反倒是莫名解脱了。
她是真的累到了极限,不管身体还是心里,都是如此。
即便在睡梦中,这几日带给她的惶恐还是如影随形的在她脑海里,乃至于眼下都睡着了,整个人还是毫无安全感的蜷缩在那里。
他是光看看,都觉得有几分疲累。
靳斯南干站在旁边,一等就是大半天过去。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般嗜睡。
如果一直这样蜷缩在沙发上睡,其实很不舒适的。
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歉疚于她的。
脑海里才一浮现这样的念头,他心头早已柔软起来。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时,她也只是微微挪动了下身子,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微微抖动了下,不过还是没有醒来。他是看出她的疲态,眼下抱着她朝楼上的卧室走去时,也是轻手轻脚的,并未发出多大动静,及至于将她放到床上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她弄醒了。
靳斯南刚把池桑桑放到床上,正要起身时,未料到池桑桑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连带着身子都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下,眼里的防备之意不言而喻。
“你醒了?”他看出她的防备,眼下不动声色问道。
“你要干什么?”果然,她刚意识到自己此时正躺在陌生房间的大床上,早已凛然出声。她只记得自己睡觉前昏沉沉的,至于是怎么到了靳斯南这边的住处怎么到现下所在房间的大床上,却记得不太清楚的了。
“关于那晚的事,你如果想好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我能办到的,我会竭尽全力替你办到。”因为被她这般灼灼盯着,偏偏又是这样旖旎暧昧的场景,眼下他便干脆转移话题说道。
“靳董,那么你觉得我应该要提什么样的要求呢?是问你要一套房子还是一辆车子一笔巨款?我收了你的东西后你是不是就觉得心安理得了,还可以继续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还是说你向来都是这么阔绰大方对待那些和你所谓发生一夜情的女性?”池桑桑随即讥讽反问道,脸上不知何时也挂起了冰冷的笑意。
其实是有几分被她说中了心思,靳斯南猝不及防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唯独有一点,在池桑桑的潜意识里竟然会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惯犯,他却是始料未及的。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龌龊不堪吗?”他说时微不可微的冷笑了下。
“龌龊不龌龊,你自己心里明白!”她也还是继续冷言冷语的应道。其实她有这样的推测也是实属正常的,她自然知道那晚自己是心情不好醉酒胡闹,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可是靳斯南分明没有到醉酒的地步,她是记得的。
“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柳下惠这种事情我也做不来。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原本是都打算离开的,可是听到池桑桑那样不容置喙的语气后,不知为何他反倒是重新在床边缘坐了下来,懒洋洋应道,顺带着略微转身,毫不避讳的盯着池桑桑。
被他这样不怀好意的盯着,两人又是只有一尺之隔而已,池桑桑自然感应的分明,可是眼下在这般僻静的地方,又是独处一室的,她心头其实也莫名的害怕起来,不过嘴上也还是继续逞强着应道,“你也不要太得意,大不了我也豁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后果听起来倒是挺严重的!”他闻言不无戏谑应道,而且说时还愈发要故意朝池桑桑身上凑了过去。
下一秒,只听得一记清脆的声响,原来池桑桑眼见得他都朝自己胸前贴了过来,她本就心情糟糕的可以,毫不犹豫甩了他一巴掌。
靳斯南毫无防备,所以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倒是挨的结结实实的。
下一秒,他嗖的一下制住池桑桑的手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盛怒待发的气场。
池桑桑潜意识里以为他是要动手打自己,靳斯南这一靠近,她便条件反射的朝床头那边缩了缩。
“你要干什么?”尽管心里害怕的要命,她还是故作镇定的出声问道。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我就做给你看!”他昨晚都想了一个大晚上,想来想去都是如何放低姿态向她道歉的场景,可是未料到在她的心里,他原来是这般卑劣龌龊之人,加之方才又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一大耳光,眼下他的耐心也是消耗殆尽,此时原本握着池桑桑手腕的力道不知何时加重了许多都未曾察觉。
池桑桑下意识想甩手挣脱开来,未料到被他这样大力禁锢着,她才一挣脱,手腕上立马传来一阵生疼。
“你放开我!”被他按压着难受的很,眼下她明显不耐的出声提醒。
未料到她一出声,手腕上的那股力道不知为何又加重了很多,仿佛是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似的。
“变态!你放开我的手!”池桑桑这人本就怕疼,靳斯南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一加重,她疼痛难忍之下便口不择言的朝他吼了起来。
“你说我什么?”他这倒是忽然出声问道,冰冷的眸子不知何时噙着浅浅的笑意,其实是教人看着心寒的很的。
“我说变态!大变态!还不松开我的手!”池桑桑气急败坏下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只是她话音刚落,便觉得脸上忽然有道阴影俯了下来,随即便有重压压制了上来。
她原本就是蜷缩在床头那边,手腕又被靳斯南这样握住,眼下避无可避,只是奋力的扭头避开了他的强吻。
两人这样奋力搏斗着,她脸一避,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你放开我!”池桑桑的小腿没被压住,眼下慌乱间便朝他身上乱踢去。
也不知道踢中了哪里,下一秒,他忽然气势汹汹的说道,“你再动一下试试看?”原本还挂着冷笑的眸中不知何时也泛上了可疑的欲望,也不知道是被她踢中了要害还是被她气得盛怒发火的缘故。
她自然是没被他的警告吓到,继续大力的朝他身上踢去。
只是,她这次才踢到他的腿上,随即就被他突然腾出来的手给按压住。
“靳斯南,你敢?”也许是隐隐预见到靳斯南接下来的动作,池桑桑继续朝他大声吼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原本克制的火气终于鬼迷心窍地被彻底激怒。
男性和女性的体能差在那里。不管她如何反抗,还是无济于事。
直到她身上的衣物被他扯破,她推不开他,直接发狠地朝他肩头咬了下去。
他这才如梦初醒的松开她,瞬间冷汗直冒。
而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他疾步走到浴室里,对着盥洗台的镜子看了下自己。
靳斯南忽然觉得自己都陌生的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天晓得向来控制力极好的他怎么会再一次鬼迷心窍了。
第一次的意外还可以尚且因为酒后冲动而搪塞,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无比清楚的知道着,所谓的这么容易被她激怒也无非只是个表象而已。
事实是,他在渴望她,渴望她的一切。
其实他也是想过和她好言好语谈下的打算的,可是脑海里才一回想着方才池桑桑漠然的神色,他就知晓了,所谓的打算已经不可能了。
拜他自己所赐,他和她之间不见得再有回旋的地步了。
“对不起——”他走回到卧室里,艰难出声说道。
蜷缩在床上的池桑桑冷漠的甚至都没有用余光看他一眼。
他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挫败地退回到客厅里,这才见沙发上池桑桑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心情糟糕的可以,自然是懒得去接。
可是那手机一直在响,他这才恼火的去接了电话。
“桑桑,你快点来医院。我早上准备去上班时,阿姨突然说胸口闷,没一会就晕倒了——”电话那头的黄莺没等靳斯南出声,迫不及待说道。许是害怕的很,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的了。
先前送池桑桑回去时,他和孙玉芬是打过照面的。眼下听到电话那边的内容,靳斯南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等下,我把手机拿给她——”遇上这种事,自然要第一时间让池桑桑知情,他说完后便拿着手机朝楼上的卧室里走去。
“那你快点——我有急事找她——”黄莺的确被孙玉芬吓到了,眼下都没有心思去关注池桑桑的手机怎么会被陌生男人接起,焦急催促道。
靳斯南没一会就走到了卧室里。
“有人找你——”他说时把手机递到池桑桑面前。其实还是怕池桑桑不接电话,他把电话放在她旁边时,顺带着开了扩音。
“桑桑,你快来医院,阿姨突然昏迷住院了——”电话那边的黄莺显然也是听到了靳斯南的声音,眼下焦灼的出声催促起来。
“莺莺,我妈怎么了?”果然,黄莺这么一出声,池桑桑骤然回神过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早上出门前,阿姨说她胸闷的厉害,我就给她倒了杯开水,可是她刚喝了一口就突然昏了过去。现在医生还在抢救中,桑桑,你快点过来吧——”
“在哪个医院?”池桑桑说时已经坐立起来,赤着脚就要朝外面跑去。
“在市一。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过来吧。”
“我现在就过来。”池桑桑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大概是心头焦灼的厉害,眼下她疾步朝楼下跑去,连自己赤脚都没有察觉。
靳斯南见她这样风风火火的朝楼下走去,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要添加衣物。
他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衬衫和风衣出来,这才大步朝楼下那边走去。
等到他下来时,池桑桑才刚走到门口处。
“先穿上,我再送你起医院吧。”他说时把手上的衣物递了过来。
他住的这片区域,如果他不开车送她过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方才接起黄莺的电话,池桑桑原本空白的大脑这才重新恢复神智回来。
靳斯南这么一提醒,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样没办法出门。眼下尽管心头万般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不过闻言还是接过来他手上的衣物,快速穿了上去。
幸亏他的风衣长及她的脚踝,穿上去倒是可以当连衣裙。
池桑桑穿衣服的时候,靳斯南已经走在前面,到院子里先把车子发动了起来。
等池桑桑坐到车上时,他重踩油门开了出去。
先前黄莺说的医院,他也是听到了的。
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
到医院后,他跟在池桑桑身边,大步朝抢救室那边走去。
“桑桑你终于过来了,阿姨已经在里面抢救了。”黄莺才一见着池桑桑,就无比焦灼的汇报起来,乃至于都没有留意到池桑桑身上奇怪的穿着。
“恩。莺莺,幸亏你在家里,要不然我连想都不敢想——”池桑桑心头后怕的很。
“桑桑,我今天本来约了个很重要的采访,是市那边的一个人大代表,我不敢爽约。我现在就要赶过去了,待会阿姨醒来后你和我报个平安。”黄莺今天是真的有急事,如果是企业或者八卦那些的采访,她是可以做主微调下采访的时间。可是一旦涉及到有关编制内职位不低的人物,她一个小记者,的确不敢随意放鸽子。
“你快去吧,待会我妈醒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池桑桑无比理解黄莺,多亏黄莺及时把孙玉芬送到医院,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激黄莺,眼下自然让黄莺抓紧时间过去。
“那我先过去了。你是桑桑同事吗?待会拜托你帮下桑桑!”黄莺临走前,这才望了一眼旁边的靳斯南。眼下她也无心欣赏帅哥,说完便火烧火燎的朝外面赶去了。
等黄莺走后,池桑桑这才继续在抢救室外面干等起来。
一直等到抢救室的房门打开,她这才胆战心惊上前问道,“我妈醒过来了吗?”
“已经醒了。心脏有点问题,病人这阵子身体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不适反应?”戴着口罩的医生问道。
“也没有很反常,就是感冒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彻底,而且有点胸闷。”池桑桑立马回道。
“感冒?严重吗?”医生继续追问道。
“我那阵子刚好不在家,听说是挺严重的——”池桑桑想起黄莺说的,如实回道。
“那就对了。应该是感冒病毒性引发的心内膜炎,有心力衰竭现象,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确诊的话,就要立刻安排手术了。”大概这种事情也是见多了,医生还是习以为常的应道。
“心力衰竭?”池桑桑对于这些术词第一次听说,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恩。先安排病人尽快确诊再说吧。”医生刚说完,里面推出了推车,孙玉芬还是插着氧气瓶,不过意识倒是清醒过来。
“妈!”池桑桑即便心头害怕的厉害,在孙玉芬面前她也不敢流露出来,只是和孙玉芬说到要再例行检查下而已。
池桑桑今早出来时,失魂落魄的连手机都忘记充电了。这会手机好巧不巧关机了,自然没办法付钱。
到了心内科那边挂号,还是靳斯南替她付的钱,一直到后面医生开了做相应检查的单子,靳斯南主动去缴纳费用。
医院里不管哪里都是人满为患的,眼下得亏有靳斯南跑前跑后,而且他似乎对医院熟络的很,缴纳费用后便在前面带路。
到傍晚的时候,好几项检查结果这才出来。
确诊心内膜炎,要立刻住院尽快安排手术,不过这边住院部里已经爆满了,估计要排上几天的队。主治医生言简意赅说道。
池桑桑只觉得嗡的一下,早已手脚冰冷起来。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是有关心脏方面的疾病,都是高风险并且难以痊愈治疗的。
在她年少时,她就已经失去了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孙玉芬相依为命,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后,对于她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强撑着打起精神,又问了医生手术前的注意事项。
出来时,池桑桑心里焦灼的不行,担心孙玉芬万一这几天排队期间病情又发作。只是她毫无人脉,自然也没有门路托人找关系。
池桑桑从里面出来时,靳斯南走过来说道,“住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手术预计排在明天下午,你先让护士推阿姨过去吧。”他说时,手机也还没放进口袋里,显然是刚打完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她闷闷出声说道,不过还是垂眸望地,并未多望他一眼。
等到将孙玉芬都安置好了,已经是大晚上了。
“桑桑,今天本来是你订婚的日子,都被妈弄砸了,你不怪妈吧——”孙玉芬此时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一天下来,自家女儿又是担惊受怕的又是忙得团团转的,她其实心头也是难受的很。她没有法子减轻桑桑的负担,唯独希望自家女儿早点嫁给靠谱的男人,后半生也有个依靠,其实这也是她催着池桑桑早点和叶淮容定下来的主要原因。
“妈你没事就好了,订婚那些小事根本不是问题。”池桑桑见着妈妈身体难受成这样了,还是惦记着自己和叶淮容的事情,她向医生了解过心力衰竭的后果,也有概率说走就走突发意外,一想到此,眼眶里已有泪花出来了。
“桑桑,妈听你说明天下午就要安排手术,你有问过医生手术费用吗?还要换心脏,费用是不是很高?”孙玉芬这人平日精打细算过日子惯了,眼下一提到费用的问题,立马一脸的心事,反倒是丝毫没有担心手术的风险之类的问题。
“妈你放心好了,可以走报销。费用不是很高。”池桑桑强打着精神安慰道。
“先前卖工厂剩下的那笔钱,妈本来是存着给你当嫁妆的,没想到反倒是被妈拿来花掉了。其实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手术不用做也可以的。现在的医生都是夸大其词的,妈也没医生说的那么严重的,桑桑,妈觉得——手术的事情要不缓缓再说吧?妈什么都给不了你,那笔钱妈不想动——”孙玉芬商量问道。
“手术肯定是要尽快安排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池桑桑被孙玉芬这么一说后,其实鼻翼早已发酸起来,她也怕自己克制不住会在孙玉芬面前哭出声来,眼下说完后便转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顺带着把病房的门也给关严实了。
她憋着一口气,一直疾步走到走廊拐弯后的墙壁那侧,这才捂着嘴巴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天下来,靳斯南也是围着池桑桑打转。不过他也不比池桑桑好到哪里去,工作上的电话没隔一会便打了进来。到后来他也没有心情在这边讨论工作上的事情,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他知道池桑桑这一天下来也没有进食,池桑桑待在病房里陪孙玉芬的时候,他便出去买了点充饥的饮料和面包回来。
毕竟深夜了,这边楼道里的行人也是少得可怜。从电梯里出来后,靳斯南步伐匆匆的朝前面走去。
只是快拐弯时,他这才看到蹲在地上的一个人影。
那人瘦瘦弱弱的,蜷在墙壁的角落里,并不显眼。不过他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分明是她。
池桑桑此时整个脑袋都埋在她自己的臂膀里,其实声响也没有很大,唯独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会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