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市黄昏

“哐！”

格鲁的塔盾砸在铁砧上，镶铜钉刮下一片铁锈，酸腐味混着酒气喷到艾伦脸上：“菜鸟！瘸子巴顿那狗东西又他娘玩失踪！”盾战士独眼瞪得充血，靴底碾碎半只爬过桌面的嗜血蝇，“老子早说该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艾伦蹲在淬火桶旁，短剑尖挑起块发黑的账本碎片：“昨晚西街肉铺的耗子啃了三袋酸囊。”他手腕一抖，纸屑飘进酸液里“滋啦”化成青烟，“瘸子最后出现是在染坊后巷——跟教会骑士说过话。”

莉娅的银发从房梁垂下，箭簇缠着的荧光菇粉末簌簌飘落：“三刻钟前，哨兵看见审判所的马车往黑市巷去了。”她翻身落地时皮甲下摆掀起，露出腰侧新结痂的箭伤，“车轮印深四指，至少载了二十人。”

汤姆抱着酸液罐缩到熔炉后，学徒袍蹭满紫色黏液：“巴、巴顿大叔上周还赊给我半块硬面包......”少年突然噎住——艾伦的剑鞘正抵着他发抖的膝盖。

“赊账单在哪儿？”艾伦虎口结痂的裂口渗着淡金液体，“每笔债都是线索。”

“在...在腌菜缸底下......”汤姆连滚带爬撞开地窖门，腐臭味扑面而来。

格鲁一脚踹翻装废铁的箩筐：“直接去黑市掀了那瘸子的铺子！老子......”

“教会正在清场。”卡尔佝偻着从阴影晃出，白发垂到沾满黑血的绷带，“东侧三百步......嗅探犬在刨地精粪坑......”牧师溃烂的右眼转向艾伦，“他们找的是罗德里戈的走私账本。”

艾伦扯过墙角的粗麻布裹剑：“格鲁带汤姆去臭水沟捞账本，莉娅盯住教会车队。”他甩出三枚渡鸦纹章银币钉在木桌上，“瘸子铺子北墙第三块砖——撬开有暗格。”

“凭啥老子钻臭水沟？”格鲁的络腮胡沾着隔夜的麦酒沫，“上回......”

“上回你偷熔的剑鞘值五十银币。”艾伦剑鞘戳了戳盾面蜂窝状的腐蚀坑，“再加五桶麦酒。”

盾战士的独眼瞬间放光，镶银靴子碾碎风干的蝙蝠翅膀：“成交！”他拎起汤姆的后领晃了晃，“小崽子，敢吐老子盾牌上就把你塞进粪坑！”

腐木林的腥风卷着硫磺味灌入铁匠铺时，四人已分头行动。艾伦贴着染坊发霉的墙根挪动，靴底“咯吱”碾碎满地荧光菇残渣。黑市巷飘来刺鼻的焦糊味，混着教会火油特有的松香味。

“圣水！以光明神之名净化！”

白袍骑士的吼声刺破晨雾。艾伦闪身躲进肉铺阴影，看着三个审判官踹开瘸子巴顿的破木门。镶银肩甲反射的火光里，隐约可见账册碎片在火星中飞舞。

“动作快！VII号试验场的标记全烧掉！”领头骑士的银十字剑劈碎陶罐，酸液“滋啦”蚀穿他的铁护腕，“该死！是黑市那帮杂碎的陷阱！”

艾伦捏碎半颗荧光菇撒向空中，菌丝在酸雾里显形——十七条交错的血脚印通向染缸后的暗渠。他剑尖挑起坨半干的地精粪，截面露出暗红色教会火漆碎屑。

“菜鸟！”格鲁的破锣嗓子从臭水沟方向传来，“账本泡烂了！但......”盾战士的塔盾轰然撞塌砖墙，镶铜钉刮飞大片青苔，“瘸子的姘头在裁判所洗床单！这他妈是罗德里戈的走私清单！”

发胀的羊皮纸糊满黏液，艾伦用剑鞘挑开粘连的页角。渡鸦商会的火漆印下，赫然列着“邪神之血×10桶——已交付VII号试验场”。

莉娅的破甲箭突然钉入众人脚边，箭羽缠着的布条印着兽爪纹：“教会飞艇！东北方三百步！”

非人的轰鸣声撕裂空气，五艘刻着银十字的战舰掠过屋顶。汤姆怀里的酸液罐“当啷”摔碎，紫色液体漫过罗德里戈的私章——边缘糊着与账本相同的渡鸦纹路。

“第七试验场要灭口。”卡尔的黑焰术吞没半页账本，焦痕显出新大陆海岸线的坐标，“瘸子巴顿......咳......昨晚在酒馆吹嘘见过飞龙运输队......”

格鲁一脚碾碎私章：“那瘸子人呢？老子......”

“死了。”莉娅箭尖指向暗渠尽头的浮尸，巴顿的独腿勾着生锈的铁链，“肺里灌满酸液，右手攥着教会铜币。”

艾伦蹲下掰开尸体的手指，铜币边缘的渡鸦纹章糊着泥：“不是报酬。”他剑鞘戳了戳尸体的胃部鼓胀处，“是封口费——吞进肚子前被灭口了。”

黑市巷突然死寂。

艾伦扯开瘸子巴顿的衣襟，溃烂的皮肤上爬满荧光菌丝：“第七试验场的追踪剂。”他甩手将尸体推进臭水沟，紫烟腾起的瞬间，二十个黑袍人从屋顶跃下。

“渡鸦家的余孽！”领头人胸口的VII纹章泛着毒光，“交出......”

寒铁链“哗啦”缠住他的喉咙。格鲁的塔盾拍碎第二个偷袭者的头骨：“废话比地精屎还臭！”镶银边角刮起腥风，“菜鸟！商铺地契在哪儿？”

“西墙裂缝第三块砖。”艾伦旋身踹翻燃烧的木架，火舌吞没黑袍人的惨叫，“汤姆！泼尿！”

少年哆嗦着掀开臭水桶，淡黄色液体浇灭蔓延的毒火。焦黑的墙皮下露出三张地契，羊皮纸边缘的渡鸦纹章与艾伦的戒指裂缝完全重合。

“操！值钱货早被教会崽子搬空了！”格鲁一脚踹翻货架，镶铜钉靴子碾碎发霉的兽皮，“就剩这破屋子？”

莉娅的箭尖突然抵住地窖暗门：“有活物。”

酸腐味骤然浓烈十倍。卡尔用木杖撬开铁板，黑焰照亮堆成小山的账本——每本都印着“VII号试验场”的销毁标记。

“瘸子偷藏的副本。”艾伦剑鞘扫开蜘蛛网，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教会与黑市二十年的交易，“罗德里戈的命脉。”

格鲁的络腮胡抖了抖：“能换多少金币？”

“足够买下整个裁判所。”艾伦扯过地契按进酸液桶，教会火漆在紫烟中扭曲成兽爪图腾，“但得先活过今天。”

飞艇的阴影再次笼罩街道时，五人拖着账本消失在染坊暗道。汤姆怀里的地契渗着臭水，渡鸦纹章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教会发现至少需要两天。”莉娅擦拭着箭簇上的黏液，“足够联络矮人城邦。”

卡尔突然剧烈咳嗽，白发垂到沾满黑血的账本上：“新大陆......血肉熔炉的位置......”他溃烂的指尖摩挲着某个坐标，“瘸子用命换的......”

格鲁灌了口劣酒，酒气喷在发霉的墙砖上：“老子现在只想熔了罗德里戈的金牙！”

艾伦剑尖挑起半枚教会铜币，对着暗道缝隙的微光眯眼：“他会自己找上门。”刃口翻转间，硬币精准钉入第七本账册的封皮，“带着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