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工遗蜕

昆仑山巅的星辉尚未散尽,地脉深处忽然传来龙吟般的震颤。陈墨手中的青冥剑自行出鞘,剑尖直指山腹裂开的冰隙——那里隐约可见青铜巨树的枝干,叶片竟是无数转动的齿轮。

“这才是真正的万象天工...“林婉儿银发间的新月簪泛起幽光,簪头冰魄映出巨树核心的琉璃棺椁。棺中女子身着墨家初代祭服,面容与她足有七分相似。

朱富贵用磁石粉探路,粉末在空中凝成星斗阵列:“这树根扎进了十八层地脉,相里氏当年怕是挖穿了九幽!“话音未落,冰隙突然喷出炽热蒸汽,青铜叶片如暴雨倾泻。苏清雪软剑舞成光幕,剑锋与齿轮相击竟迸出紫电——每片齿轮都刻着相里氏的噬魂符!

阿奴腕间银铃突然炸裂,碎玉在地上拼出卦象:“兑上缺,泽中有火...“她话音未落,整棵青铜树骤然发光,树冠展开成伞盖遮天蔽日。树影笼罩之处,机关城所有青铜兽齐齐跪伏,眼窝中的紫晶脱体飞向昆仑。

“他在重铸肉身!“林婉儿将银锁嵌入冰隙,锁链却瞬间冻结。陈墨背后机关图浮现金色脉络,与青铜树纹理共鸣:“这不是树,是初代巨子斩落的相里镜渊本体!“

树冠突然垂下万千青铜丝,缠住众人手脚。苏清雪剑穗并蒂莲绽放,莲心射出湮灭光刃,却只在丝线上留下焦痕:“这些是龙须玄铁,斩不断的!“

“用这个!“朱富贵从褡裢掏出个乌黑圆球,竟是相里氏战船的核心熔炉。他咬开引信往树根一滚:“尝尝胖爷的炭烤铁树!“爆炸气浪掀翻冰层,露出埋藏地脉的灵髓池——池中浸泡着三百具墨家先辈的尸身,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枝!

林婉儿突然呕出黑血,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青丝:“原来我才是阵眼...“她扯开衣襟,心口昙花印记正与树根相连。陈墨猛然想起《天工开物》末页的批注:“双生为钥,以心血祭之。“

青铜树突然裂开人面树瘿,相里镜渊的声音震落冰锥:“好妹妹,当年师父抽你魂魄铸锁时,可没说过这锁眼要填亲姐的血肉吧?“树根缠住林婉儿四肢,枝干间伸出吸盘刺入她心口。

苏清雪突然割断自己命脉,金血泼洒在青铜树上:“以七星暗卫之魂,换天地清明!“血水渗入树纹,竟让万千齿轮反向旋转。陈墨趁机跃上树冠,青冥剑刺入琉璃棺椁——棺中女子突然睁眼,抬手握住了剑锋!

“师父...?“陈墨看清女子容颜的刹那,整座昆仑山亮如白昼。初代巨子的残魂自棺中升起,指尖点在相里镜渊眉心:“孽徒,可知为师为何将你封入地脉?“

树瘿人脸突然扭曲,三百年的记忆洪流倾泻而出——当年相里镜渊盗取的不是机关图谱,而是初代巨子为镇压九幽煞气,自愿永镇地脉的婚妻!

“非攻之道,在于舍生。“初代巨子虚影与琉璃棺椁一同消散,青铜树在晨曦中化为齑粉。林婉儿跌落陈墨怀中,心口昙花已成朱砂痣。阿奴捡起最后一片碎玉,上面映出极北之地的星图——那里悬浮着真正的万象天工。

十日后,朱雀桥挂满祈福灯。苏清雪独坐城楼擦拭剑穗,忽然发现莲心嵌着半枚冰魄。万里之外,北冥海上的青铜巨舰正破浪而来,舰首女子手持罗盘轻笑:“墨家的万象天工,该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