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沧海龙吟

北冥海的黑浪拍击着青铜巨舰,舰身浮刻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磷光。陈墨站在机关青鸾背上,手中浑天仪的磁针疯转——前方百里处的漩涡中心,竟悬浮着直径千丈的青铜浑天仪,其形制与墨家传承的截然不同,星轨走向全然倒逆。

“是相里氏的手笔。“林婉儿银发间的新月簪发出预警蜂鸣,“他们在复刻初代巨子的万象天工,不过是倒行逆施!“

巨舰甲板突然裂开十二道闸口,青铜浇筑的蛟龙破浪而出。龙睛镶嵌的紫晶并非墨家常用的地脉灵石,而是冒着森森鬼气的幽冥石。朱富贵往弩箭上抹着磁粉:“好家伙,这玩意眼睛能勾魂!“

苏清雪剑穗并蒂莲绽放,莲心射出金光洞穿龙鳞。被击穿的伤口却渗出粘稠黑液,遇空气即燃起惨绿鬼火。“不是机关兽!“她旋身避过火舌,“是巫蛊与机关术的邪法!“

陈墨的青冥剑突然脱手,剑身符文化作金龙缠住蛟龙七寸。两股力量僵持间,海底传来龙吟般的齿轮咬合声。漩涡中心的浑天仪缓缓抬升,底部竟连着九条青铜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山岳般的玄龟——正是墨家典籍记载的“负天鼋“,本该镇守四极的神兽机关!

“相里氏在盗取地极之力!“林婉儿将银锁按在青鸾颅顶,机关鸟眼窝射出探照光柱。光束穿透黑雾的刹那,众人看见骇人景象:每只玄龟背上立着三百童男童女,手脚皆被青铜枝贯穿,组成活体阵图!

阿奴腕间新换的青铜铃铛突然炸裂,她指着浑天仪核心尖叫:“那里...那里有林姐姐的气息!“

陈墨背后机关图骤然离体,在虚空展开周天星斗阵。星光与浑天仪的逆轨相撞,爆发的冲击波掀翻蛟龙。他趁机跃上负天鼋背脊,青冥剑斩断青铜枝的瞬间,瞳孔骤缩——被囚的孩童们后颈,竟全数烙着墨家嫡传的昙花纹!

“这些孩子...都是墨家血脉!“苏清雪的声音在颤抖。软剑绞碎三具青铜傀儡,露出操控者真容:那是个与林婉儿容貌相同的女子,只是右眼嵌着幽冥晶。

“好侄女,见到师叔不跪么?“女子轻抚负天鼋的机关核,“当年师兄为保掌门之位,将我与镜渊封入幽冥,可曾想过我们能用鬼道复生?“

林婉儿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涌现——她自幼佩戴的银锁,原是用来镇压双生魂的噬魂锁!当年师尊抱回的女婴不止她一人,另一个被幽冥晶污染的女婴,正是眼前这相里氏最后的巫祝!

“天工开物,墨守非攻...“陈墨的剑锋在幽冥晶上擦出火花,“你们玷污了祖师爷的初心!“

浑天仪突然加速逆转,海天倒悬。巨舰甲板升起三百口青铜棺,每口棺材都爬出与陈墨容貌相同的傀儡。朱富贵掏出酒葫芦猛灌:“胖爷我今天就疯一把!“他将磁暴雷塞进空葫芦,投向浑天仪枢纽。

爆炸引发的电磁风暴中,林婉儿扯断银锁。锁芯迸发的灵光竟让负天鼋调转龟首,九道地极之力反灌浑天仪。相里巫祝尖叫着被吸入逆转的星轨,幽冥晶在绝对的光明中汽化。

“这才是真正的...万象更新...“林婉儿在虚空中下坠,银发寸寸成灰。陈墨抓住她的手时,看到她心口昙花纹已蔓延成完整的星图。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巨掌,初代巨子遗留的机关神像破浪而出。神像掌心托着琉璃匣,匣中玉简浮现金字:“天工非器,大道在心。“

惊涛骇浪间,苏清雪劈开最后一口青铜棺。棺中冰封着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巨子之妻自愿化身为锁,将相里氏的邪念永镇幽冥。而她眉心的朱砂痣,与林婉儿此刻的模样分毫不差。

晨曦穿透乌云时,青铜浑天仪已沉入归墟。陈墨抱着昏迷的林婉儿踏上神像掌心,发现她银发间新生了一缕墨色。万里之外的机关城观星台上,初代巨子佩剑突然鸣响,剑柄红绸无风自动,现出后半句婚誓:

“纵万象更迭,此心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