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锈楼中的机械音

冰冷，坚硬，还有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铁锈气息。

这是林风意识回归后最先捕捉到的感官碎片。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斑驳脱落的天花板，几道狰狞的裂缝蜿蜒爬行，像干涸的河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肋下那团持续不断的、灼烧般的剧痛，提醒他深水埗后巷的亡命奔逃并非噩梦。

他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身下是散发着陈腐气味的薄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狭小的屋子，不足十平米。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大半，仅存的缝隙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飞舞的尘埃。墙壁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墙角堆着几个空瘪的麻袋和散落的空酒瓶。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潮湿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里是哪里？那个声音…

记忆如同碎裂的镜子，艰难地拼凑。刀光，雨夜，剧痛，还有那绝境中迸发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及最后，在意识沉沦边缘，那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诸天制榜系统’绑定完成！新手引导程序启动…】

嗡！

那声音再次响起！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烙印在脑海深处！

林风浑身一激灵，猛地想坐起，左肋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又跌了回去。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不是幻觉！

在他因疼痛而闭眼的瞬间，一片幽绿色的光芒强行占据了他的“视野”。那并非真实的光，更像是一种直接投射在意识层面的影像。

一个极其简陋、充满八十年代早期计算机风格的界面悬浮在黑暗中。

界面背景是不断滚动的、由“0”和“1”组成的绿色数码流。正中央，是几个同样由像素点构成的方正字体：

【诸天制榜系统 V0.1】

【宿主：林风（濒危状态）】

【能量：5/100 (极度匮乏)】

【功能模块解锁：榜单编辑（初级）】

在界面下方，还有一个刺眼的、血红色的长条框，里面是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强制新手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初啼惊雷】

【任务内容：制作并发布一份具有足够影响力的榜单（主题自拟）。】

【影响力达标线：1000点（当前0）】

【任务时限：48小时。】

【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生命能量归零。】

“嘶……”林风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肋下的伤口，而是因为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解绑？生命能量归零？这鬼系统是绑定了个催命符！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痛，开始仔细“阅读”脑海中的信息。

系统界面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帮助？”图标。意念集中过去，一段简短的说明浮现：

【本系统致力于辅助宿主收集、分析、整合多元宇宙信息，通过制作并发布具有权威性和影响力的各类榜单，引导秩序，修正轨迹，获取本源能量。】

【榜单影响力取决于关注度、讨论度及对现实产生的扰动强度。】

【新手任务为强制激活程序，旨在验证宿主基本生存与执行能力。请宿主珍惜机会。】

多元宇宙？本源能量？这些词离他太遥远。但“引导秩序”、“获取能量”、“生存机会”这几个词，像黑暗中的火星，点燃了他求生的欲望。

他现在的处境，比烂赌鬼林风好不了多少。重伤，身无分文（烂赌鬼的记忆里，最后一个铜板都输给了牌九），外面还有东星的人在找他。没有这个系统，他可能连这栋破楼都走不出去就得失血过多或者被仇家找到。这系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必须完成任务！

榜单…主题自拟…影响力…

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碰撞。前世作为网文写手的经验，烂赌鬼林风残留的关于这个“港岛”的混乱记忆碎片，还有刚才系统界面那冰冷残酷的倒计时，交织在一起。

港岛…混乱…社团林立…警察…江湖…

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在这个弱肉强食、拳头就是道理的地方，什么东西最能刺激神经，最能引发震动，最能带来…影响力？

武力！名声！地位！

一个名字跳了出来——红棍！社团里最能打的头马，是无数烂仔渴望的荣耀，也是各方势力衡量彼此实力的重要标杆！

“红棍榜…”林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它了！

他意念集中到【榜单编辑（初级）】模块。

界面切换，出现了一个类似简陋文档编辑器的窗口。顶部是标题栏，下面是大片的空白区域。

他尝试用意念输入标题：

【港岛江湖·十大社团红棍战力评估榜（内部参考·非官方）】

标题下方，自动浮现一行小字备注：

【注：本榜单依据过往战绩、实战观察、传闻等多维度信息综合推演，纯属虚构推演，仅供娱乐参考。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最终解释权归制榜者所有。】

林风嘴角抽动了一下。这系统倒是挺懂“免责声明”。

他开始构思内容。排名必须要有冲击力，要颠覆一些固有认知，才能引爆讨论。洪兴陈浩南名气最大，但绝不能放第一…东星五虎近年势头猛，乌鸦够狠，但也缺份量…还有和联胜、号码帮…一些烂赌鬼记忆中关于某些低调但出手狠辣的红棍传闻也浮现出来。

他忍着痛，集中精神，开始在脑海中的编辑器里一条条输入：

【No.10：和联胜-东莞仔。特点：够癫，打起来不要命，摩托车当武器。战绩：单挑扫平长乐街四间马栏。弱点：下盘不稳。】

【No.7：号码帮-阿武。特点：快刀，沉默寡言。战绩：一夜之间清空油麻地十二个陀地。弱点：招式过于直接。】

【No.5：东星-乌鸦。特点：嚣张跋扈，出手狠辣，擅用砍刀。战绩：曾一人追斩洪兴三十人过三条街。弱点：易怒，易被激将。】

【No.3：洪兴-陈浩南。特点：头脑冷静，重情义，兄弟多。战绩：铜锣湾清一色奠基人。弱点：拳不够重，过于依赖兄弟。】

当他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据说练过古泰拳的红棍排到第二，并留下“拳风刚猛，疑似练家子”的评语时，他自己都感觉这榜单够“劲爆”。

最后，是榜首。

他需要一个足够神秘、足够强大，但又不能完全脱离实际的名字。烂赌鬼记忆深处，关于“城寨有个过江龙，曾一拳打死疯狗洛”的零碎传闻给了他灵感。

【No.1：神秘人（疑为过江龙）。特点：拳力刚猛无匹，行踪诡秘。战绩：不详（传闻一拳毙敌）。评语：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风感觉精神一阵疲惫，肋下的疼痛似乎都加剧了。那血红色的倒计时依旧在无情跳动：【41:22:17】。

他盯着脑海中那份散发着“挑事”气息的榜单草稿，眼神却异常冷静。

“活下去的第一步…就从搅乱这潭浑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