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兰的死,让众人的头上悬着一把刀,提醒他们谨慎再谨慎,若他们迟迟找不到证据,官府是有权将这桩案子以自杀来结案,到那时,想翻案便难上加难。
梁府外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在梁府门口大声嚎叫。她的行为举止,完全是村姑粗鄙之人的作风。
双手叉腰,身材臃肿,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丈夫脸面,用她那灰暗与有着大大小小磕痕的手拽住男子的耳朵不放。活脱脱的一个母老虎形象。
梁煜等人听见女子的骂街狮吼声,出门就看见那一幕。
女子见人出来,拽着男子,还用脚踢他的大腿,骂骂咧咧道,“你没瞧见大人出来了,你不出声作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男人被吓得没有一点丈夫作风,整个人懦弱又不敢反抗。女子说什么,他便乖乖听什么。
梁煜一看这情形,猜到是家中琐事使夫妻二人生了嫌隙。不过,蝴兰的死,以让他足够头疼,哪里顾暇闺房之事。
“二位,若是琐事,可去找县令解决。”
女子一听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她夫君的耳朵拧下来,男子缩得直喊疼,她将丈夫推到一边,跑到梁煜正前方,甚至还拿右手食指指着他,行为有失风雅,举止大大咧咧,说话更是庸俗不堪入耳。
“喂,你可是大人,我们百姓有了事,不找你们当官的找谁?我还告诉你,今日必须给我把事情解决,不然我今夜还就睡在你这梁府外头了。”
刘赢见来人说话如此刁钻刻薄,想上前将她赶走。
梁煜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向那女子妥协了。
“也罢,你有何事,说吧。”
刘赢看见那女子,就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尤其是看到她的丈夫被她训得大气也不敢出。
“梁煜,这种人你管她干什么?让她去找县令就好了。你看看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算了,我为官,他们为民,自是要对得起大人二字。”
女子一听,立马谄媚着靠过来,“就是就是,你看大人,多明事理。大人,民妇今日来只有一件事求您。民妇要与他……”说着,拿手狠狠地指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相公,又接着说出两字,“和离。”
此话一处,众人差点惊掉下巴。
梁煜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他理应还是该为二人调解的。
“这位……忘了问你姓什么?”
女人张着红口白牙,满腹怨气地道,“大人唤民妇秦刘氏就好。”
“好,这位秦刘氏,你与你相公成婚几载?”
“五年,怎么啦!我告诉你,大人,今日我是和离定了,他背着我竟然在外面有相好的,我怎么能忍,正好,我随他的意,和他和离,放他去找相好的,没想到,他还不乐意了。大人,你不信你问他?”
男子缩得都快钻到地缝里去了,说实话,旁人还真想不通,家中有这母夜叉,不离还等什么。
梁煜将男子唤过来,并让他抬起头说话。
“你在外面当真有相好的?”
男子直接喊冤,频频摇头道。
“哪里有啊,大人,都是我那贱内胡说八道的,就因为这事,她就让我写休书,可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啊。没有的事,我怎么承认。”
女子见相公平日里畏首畏尾的,今日说什么都不肯同她和离,气得直接抡起一拳头,打到男子的腮帮子上,这样还不解气,男子被扇趴下后她又坐在男子的后背,边打边骂。
“在大人面前,你还不说实话?还在胡说八道,我明明就看见你去那寡妇家了,你还敢说你没去找她,和离,今日说什么都得和离。大人,你得给民妇做主啊。”
梁煜见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心中倒是可怜起男子,遂让刘赢与伶韫将二人分开,分别冷静。
可是,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倒是女子刚刚提到的寡妇,又是谁?
秦公子此时已经快被打成猪头,却还是不敢同娘子理论,只是用袖子捂住流出来的鼻血。
梁煜瞧见这一幕,感叹道,是亲娘子无疑了。
“本官问你?秦刘氏口中的寡妇是谁?是不是蝴兰姑娘?”
男子低下头没吭声,女子却激动起来,她大吼的声音,都能把方圆几里的人给引过来瞧热闹。
“对,就是那个狐狸精,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竟背着我偷偷私会,他还不承认!”
“秦公子,本官想听你说,你是不是不愿和离?”
男子默默点头。
“那你与蝴兰姑娘?”
男子忍着嘴角的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大人,这真是冤枉,那日,我不过是见蝴兰姑娘夜里在一个人搬米,所以才好心去帮她的,我和她,真的是清白的。”
女人却听不下去,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拍大腿嘶吼。
“说没干点什么,谁信啊!大人,你知道吗?民妇是真的看见他进了那寡妇的门,半宿才出来,后来,这事不知怎的,传得到处都是,民妇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啊。”
“秦公子,却有此事吗?”
秦公子仰起他那张肿了一半的脸,真诚地对天起誓。
“大人,草民发誓,我与那寡妇真是清白的,我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开,这下可好,连我娘子都要与我和离,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你很爱秦刘氏是吗?”
男子猛地点了一下头,不敢去看他娘子的表情。
“其实娘子她,在家不是这样的,她每日起早贪黑,侍奉公婆,五年却一点怨言也没有,娘子虽然老是骂我,可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好,娘子她,真的很好。大人,您帮我劝劝她,我真的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可女子哭的稀里哗啦,一声高过一声,何况秦公子刚刚说的她也全听见了。
是聚是散,只有当事人才能决定。梁煜无法替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做决定。
可伶韫听着男人深情款款的话语,选择去相信男人。她将手拖在女人的手上,只说了一句话。
“遵从你的内心就好。其实,你也是爱你相公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