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访

林晚将玉佛的外形大致凿了出来,她放下凿子正拿着端看,夏竹就快步走了进来,红着脸道:“小姐,有位叫月楼的公子说来拜访您。”

林晚放下玉石抬头,见夏竹的脸红红的,心中有些奇怪却并没问她怎么了,只说:“那位公子在厅上吗?”

夏竹回说:“是的。”

林晚点点头,说:“你去吧,我马上便来。”

夏竹应着去了,在门口正碰着从前面来的杏子,杏子见她脸红彤彤的便问道:“夏竹,你脸怎么了,这样红?”夏竹却没理她垂着眼走了。

杏子歪了歪头,想着夏竹好生奇怪,便进了门来。杏子向刚净了手的林晚说:“小姐,那大美人真的来了。”

林晚说:“我已经知道了。”说着转进了屏风,在镜前理了理头发,衣裳,又向屏风旁的杏子道:“还行吗?”杏子看了看点头说:“行。”林晚便和杏子去了前厅。

到了厅上,林晚见秦月楼坐在右边下首正喝着茶。他见了林晚忙放下茶盏起身拱手道:“林小姐,月楼打扰了。”

林晚还了礼,说:“秦公子不必多礼,请坐。”说完在秦月楼边上坐了,秦月楼也跟着坐下了。

待春竹给林晚上了茶后,秦月楼拿起桌上的长匣子笑说:“月楼卑贱,没有什么东西可送小姐的,唯有这幅洛神赋局部图上的赋文倒可一观。这图却是拓本,可图上之赋却是太子殿下的墨宝,望小姐收下,莫要嫌弃。”

林晚笑说:“秦公子过谦,小女怎敢嫌弃,实在礼重不敢收下。”

秦月楼双手捧着匣子,恳切道:“月楼实不愿欠人,这礼也并不十分重,望小姐成全月楼。”

林晚只得双手接过了,笑说:“那就多谢公子了”,说着递给了身后的杏子。

秦月楼理了理衣袂,笑说:“是月楼该谢小姐的成全。”

林晚笑了笑说:“想来太子殿下是极善书道的。”

秦月楼说:“自然,殿下的字笔酣墨饱,大气磅礴,自成一派。月楼还是前年在宴上弹了一曲巜禅思》,殿下赞赏,取了壁上的画卷,当场挥墨写下了这《洛神赋》送于月楼。”

林晚转头看了一眼匣子说:“那我倒是夺人所好了。”

秦月楼摇了摇头,抚着衣袂说:“怎会,月楼实于书画平平,小姐就留着赏玩吧。”说着起身拱手道:“月楼便不打扰小姐了,先告辞了。”

林晚忙起身道:“我便不挽留公子了,公子慢走。”

秦月楼说:“无妨。”

林晚将秦月楼送至院门便止步了,她却在门外直直望着秦月楼旖旎而去的背影。

杏子在林晚身后说:“真是好看,这样的大美人要是能天天见着,余生无憾矣。”

林晚笑了,转身说:“发什么痴,进去吧。”说着进了院门,两人又回了林晚房中。

林晚从杏子手中接过匣子,那匣子是梨花木雕牡丹的,她推开匣盖取了卷轴,在窗边展开来看。画的却是曹植与洛神初相见的情景,构图巧妙,人物亦栩栩如生。

林晚不通画道只觉画得很好,匆匆看过便看向了卷后的洛神赋。她看那字确如秦月楼所说自成一派,圆润温和却又不失大气,整篇观之只觉如行云流水,看来赏心悦目。

林晚看着不由勾了勾唇,杏子见了,瞧着那卷上的字说:“看来小姐很喜欢这字了,秦公子倒没送错礼。不像申公子真的送了我一个灯笼,还不如送我笼包子。”

林晚抬头看着杏子说:“申公子什么时候送你灯笼的,我怎么没瞧见?”

杏子说:“有好几天了,我把灯笼给赵二了,小姐自然没看见了。”

林晚点了点头,在窗边榻上坐下,看着那卷上念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杏子见林晚看得痴了也不再打扰,静静退了出去。

林晚在榻上将那卷轴上的字端看,摩挲,诵念了好几回才依依不舍地小心收了,装入匣中放入了内室。她略喝了点茶水,又在桌前坐了继续雕刻打磨那玉石了。

今日午后,冯子美应聚贤书院邀约特去讲学,谢红鸢自是跟着去了。讲学完后正是书院下学之时,冯子美趁着人多独自溜了,谢红鸢在书院遍寻不得,倒遇见了卫芷菡。

谢红鸢见卫芷菡急冲冲的,便问她道:“你这样急,是去哪?”

卫芷菡因着去听了冯子美讲学,也不奇怪谢红鸢为何在书院,回说:“我顺路去一趟典客署,问林姐姐去不去下月初一的游园会。”

谢红鸢笑说:“我看她不会去的,她不是那喜欢吟诗作对的人,你不如去请你那未来的小姑子沈竩。”

卫芷菡说:“沈竩哪用得着我请,这样能博美名的场合她定是会去的。至于林姐姐她又不像你,说不定她会去呢?”说着便带着七巧往前走了。

谢红鸢心中思量,自己也有几天未见杏子了,不如趁此去见见,想着便跟了上去。

卫芷菡见谢红鸢跟了上来,转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红鸢说:“我也去典客署。”

卫芷菡诧异道:“你不去找冯子美了?”

谢红鸢背手在身后说:“我找他干什么?”

卫芷菡瞧着笑了笑说:“你去典客署干嘛?”

谢红鸢回说:“我去看看我师傅。”

卫芷菡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师傅,怎的还在典客署?”

谢红鸢说:“杏子武艺很好,我便拜了她为师。”

卫芷菡有些吃惊,忙问道:“杏子竟会武功?”

谢红鸢说:“不只她会,林小姐也会一些。”

卫芷菡更惊讶,站住说:“林姐姐也会武功?我竟一点没看出来。”

谢红鸢站住转身笑说:“这是你不通了,俗话说‘人不可藐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着转身就走了。卫芷菡跟上去,拉着问了好些话。

不多时二人出了书院,卫芷菡坐了马车,谢红鸢骑着马都奔典客署去了。

这边,林晚因眼睛有些酸痛,便不再雕刻了,将玉石刀具收了。杏子瞅见忙去端了碟椒盐小酥饼和一壶茶,笑嘻嘻地进了屋来。

林晚见了笑问:“杏子,什么事这样高兴?”

杏子在桌上放下托盘,轻咳了咳说:“哪有高兴,我是怕小姐渴了饿了才急急端了茶水点心来。”

林晚走至桌旁坐下,看着杏子问道:“真的?”

杏子嘻嘻笑了两声,忙倒了杯茶给林晚,又在林晚旁边坐下了。她看着林晚喝了茶,笑说:“小姐,我刚在翠儿那听了些有关秦公子的话。”

林晚看着杏子问:“她都说了什么?”

杏子忙说:“原来秦公子在京城可有名了,虽在青楼长大却性子高洁又精通乐理,尤其弹得一手好琴,达官显贵,豪门贵族大都认识他的。”

杏子转了话头又说:“不过可惜,小姐还记得那钱昌瑞吗?”

林晚抚着茶杯说:“记得。”

杏子继续说道:“那钱昌瑞也是个色中饿鬼,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强逼着秦公子委身于他。幸而他遭了殃,秦公子这才得以脱身。秦公子那样的像藐人品却出身青楼,怪不得街上那富家小姐那样说他。”

林晚听了想着难怪那秦公子周身的媚气,原是自小耳濡目染,不过看他刻意压制着想来应是于那地脱身了。

杏子见林晚呆呆的也不说话,不由问道:“小姐怎么了?”

林晚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叹。”

杏子说:“那秦公子确实可叹,只是他为什么不离开京城,去一处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呢?”林晚附和说:“是啊。”两人便默默坐了一会儿。

这时,谢红鸢已先到了典客署,将马交给了典客署的人,也不用人带路自己去了林晚院中。她叩了门,见是林晚身边的春竹来开的门,便问道:“杏子在吗?”

春竹大开了门笑说:“她在的,谢小姐进来坐吧。”

谢红鸢遂进了门来,见春竹正要关门,忙止住了说:“不用关了,等会儿卫小姐要来。”

春竹也就没关,只虚掩着,笑说:“两位小姐倒凑在一起了。”

谢红鸢说:“我们在书院遇到的。”

春竹说:“原是这样,那谢小姐去后面坐吧,小姐和杏子在房里说话呢。”谢红鸢说了个“好”便往后院去了,春竹便跟在了她身后。

杏子刚从林晚房中出来,便见谢红鸢从小道上来,忙下了阶笑问道:“红鸢,你怎么来了?”

谢红鸢回说:“师傅,我来看看你。”

春竹在后面听了捂着嘴地笑。林晚听见说话声也出来了,在廊上笑说:“谢小姐倒拜了杏子当师傅?”

谢红鸢说:“师傅武艺高,对我的指点也让我受益颇深。”

方婆婆和夏竹也从房中出来了,方婆婆领着夏竹见了礼。林晚下了阶笑说:“谢小姐进屋里喝杯茶吧。”谢红鸢说:“那就叨扰了。”林晚笑了笑,领着她进屋坐了。

谢红鸢见桌上有半碟点心,也不拘礼拿了一块就扔进了嘴中,咽下后,她向林晚道:“这点心倒还好吃。”

林晚笑说:“这是你们这素心斋的椒盐酥饼。”

谢红鸢了悟,见桌上有壶茶便指着说:“我喝这个吧,等卫芷菡来了你们再泡。”

杏子看了眼林晚,便去拿了个干净杯子来。

林晚问谢红鸢道:“怎么,卫小姐也要来?”

谢红鸢又拿了块点心说:“她有事来找你,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说着就吃了起来。

林晚也就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这时夏竹端着几碟点心进来摆上了。

谢红鸢喝了口茶向林晚问道:“我听说梁王殿下去燕都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晚听了淡淡笑道:“我不知道。”

谢红鸢放了茶杯有些失望地说:“这倒没处知道了,不过能让梁王亲自去的定是大事。”

林晚自是知道发生了大事,说不定是燕国有人发起了动乱,这动乱还不小,她也不好答话,只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谢红鸢也不再问,只说:“你上次说你与梁王并无私情,我到现在才信了,我提起梁王来你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林晚笑了笑,说:“是吗?”

话音刚落,便听见卫芷菡的声音传来,林晚起身便见卫芷菡由春竹领着上了阶来。她看着卫芷菡进了屋来,向她笑了笑说:“芷菡来了,快坐吧。”

卫芷菡坐了,笑问林晚道:“林姐姐近来可好?”林晚回说:“我很好,你呢?”卫芷菡笑说:“我自然也好。”说着春竹便端了盏茶来,奉给了卫芷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