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劝慰

卫芷菡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林晚看着她穿的衣裳问道:“这是才下学吗?”

卫芷菡放了茶杯说:“是才下学,我还得赶回家去,我祖母最近看得可严了。”

林晚大概猜着原因了。谢红鸢却不知,便问道:“你做了什么惹得她老人家生气了?”

卫芷菡委屈道:“我哪有”,顿了顿转而向林晚说:“下月初一休沐,会有游园会,林姐姐可想和我同去?”

林晚听了问道:“游园会是做什么的?”

谢红鸢抢先说道:“不过是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才子佳人凑在一起吟诗作对罢了。”

林晚笑了笑说:“原是这样”,又对卫芷菡说:“多谢你邀我,可我不惯热闹,又不通诗词,只得婉拒你了。”

卫芷菡听了,只嘟着嘴垂下了脑袋。谢红鸢见了,笑说:“你不是也不通诗词吗,怎地要去凑热闹,莫非沈正则要去?”

卫芷菡抬头说道:“沈哥哥忙着呢,怎会去和他们玩,是祖母非要让我跟着沈竩去。”

谢红鸢以手撑头说:“怪不得,你祖母最是喜欢沈竩那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晚听了,笑问道:“这沈竩是……”

不等林晚说完,谢红鸢放了手转头道:“是沈正则的妹妹,她未来的小姑子”,说着向卫芷菡抬了抬下巴。林晚点了点头。

卫芷菡也不想多说,便起身告辞道:“林姐姐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了。”

林晚起身笑说:“怎会,我送你出去吧。”又见谢红鸢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向杏子道:“杏子你陪谢小姐坐会儿吧。”杏子点头应了。

林晚和卫芷菡出门去了。刚出了院门,卫芷菡便说:“林姐姐留步,不用送了。”林晚笑了笑说:“没事,我送你出去,走吧。”

二人便并肩行在林荫小道上,林晚见卫芷菡仍旧闷闷不乐,便问道:“你不喜欢那沈小姐吗?”

卫芷菡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说:“也不是不喜欢,她很好,样样都好,祖母常夸她的。只是、只是和她在一起很难受。”

林晚想了想,住了脚,柔声说:“你是觉得自己不如她吗?”卫芷菡涨红了脸,瞪着林晚。林晚又说:“我觉得你很好,沈小姐的好是人所共知的,而你的好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各人有各人的好,没办法比较的。”

卫芷菡稍缓了脸色,垂眼说:“母亲也这样说,可祖母却觉得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么都比不上沈竩。”

林晚听了垂了眼,片刻后又抬眼笑说:“只是你祖母喜欢那样的,并不代表你比沈小姐差呀。难道你想成为沈小姐那样的人吗?”

卫芷菡忙摇头,说道:“才不要,那样太累了。”

“既然这样,你就该心中坦然,带着自己的骄傲昂首挺胸地站在沈小姐身边,谈笑自若,语笑晏晏,让人看看你怎么就比不上沈小姐了。”

卫芷菡笑了,大眼睛水汪汪的,笑道:“林姐姐说的是,我是卫国公府的小姐,皇后娘娘的侄女,我有自己的体面尊贵,用不着别人来说什么。”

林晚笑说:“看来你早就想明白了的,只迈不过那个坎。”

卫芷菡一脸诚挚道:“多谢你,林姐姐。”又笑说:“姐姐不用送了,我先走了”,说完笑着跑了。

七巧见了不意思地笑了笑,向林晚福了福说:“多谢林小姐了。”林晚点点头说:“快跟上去吧。”七巧又福了福,才跟了上去。

林晚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了,才转身回去了。她还没进院门便听见一阵呼喊声,在门外一瞧原是杏子和谢红鸢在廊下过招,地下落了许多绿叶和茶花。夏竹在廊上一脸的心疼着急,时不时地喊一句“小心花”,而春竹则是一脸的笑意,鼓掌叫好着。

不多时谢红鸢败下阵来,抱拳轻喘道:“师傅好身手。”杏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你倒有进步。”

林晚看着走进门来,笑道:“你们倒尽兴了,可这些花草却遭了殃。”

夏竹下了阶来,忙道:“可不是吗,人家开得好好的,也没什么罪过,就这样了。”

春竹也下了阶,笑了一声说:“哪里就人家了。”夏竹也不理她,自去拾地上的茶花了。

谢红鸢和杏子见落了一地的绿叶红花,也都不好意思了。谢红鸢道:“对不住,打得兴起,也没注意。”

林晚笑了笑说:“这也是另一种机缘,茶花晒干了可以泡来喝,绿叶归根也可做花肥,这样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红鸢听了问道:“林小姐也参禅吗?”

林晚说:“我不参,不过看了几本佛经。谢小姐也累了进去坐坐吧。”

谢红鸢点头,林晚领着上了阶,问道:“刚才谢小姐说‘也’,还有什么人参禅吗?”

谢红鸢说:“有那么一个人,不过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表面的洒脱出尘都是装的。”林晚听了倒想起那冯子美来,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

待回了林晚房中,春竹打了水来让谢红鸢净了手。又略坐了坐,林晚便问:“谢小姐要留下用饭吗?”

谢红鸢说:“你要是不嫌烦,我自然想留下来。”

林晚笑说:“我并不嫌烦。”

说着方婆婆端着茶到了桌旁,放下茶说:“谢小姐要留下用饭,那老奴去厨房说一声。”

谢红鸢笑说:“有劳婆婆了。”

方婆婆忙说:“怎会”,说着便去了,春竹也跟着去了,杏子和夏竹在前院扫那些落叶。

屋内就只有林晚和谢红鸢两人。谢红鸢放了茶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盐城?”

林晚回说:“端阳后回去。”

谢红鸢说:“那到时候我同你一路,我父亲在盐城,我已许久没见他了,想着去看看他。”

林晚点头答应道:“好啊。”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冯子美呢?”

谢红鸢轻哼了一声,说:“他嫌我烦着呢,如今又要出仕了,巴不得不见我。本姑娘又不是非他不可,离了他仍自逍遥。”说着将杯中的茶喝尽了,又转头问林晚道:“你们盐城有好男儿吗?”

林晚愣了愣,略想了想说:“除了我哥哥人品相貌都还尚可外,要么是长得好看内里却差,要么是内里好长得却差。”

谢红鸢说:“那你哥哥成亲了吗?”

林晚见她这样问,忙说:“我哥哥已经定亲了,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很好。”

谢红鸢见林晚这样着急,生怕自己找上她哥哥,不由玩笑道:“定亲了又怎样,我是不在乎的,说不定你要叫我一声嫂子呢。”

林晚轻咳了一声,笑说:“谢小姐开玩笑呢,小姐是高义之人怎会做这样的事呢?”

谢红鸢笑说:“你倒是个明白人,毁人姻缘的事本姑娘是不做的。”两人又说了些话,方婆婆和春竹提着饭回来了。

林晚见了说:“谢小姐不介意大家一起吃吧。”谢红鸢笑道:“自然,人多热闹。”林晚笑了笑,向方婆婆道:“婆婆你们都在这吃吧。”方婆婆笑着应了和春竹摆上了饭,杏子夏竹进来搬了凳子,一起围桌坐了,大家用起饭来。

饭毕,谢红鸢坐了坐便道谢,告辞离开了。林晚和杏子等人送走谢红鸢后又说了会儿话便洗漱歇下了。此后几日便没人再上门,林晚一心一意地雕刻着那佛像。

这日傍晚终于完工,林晚拿在手中端看。玉佩上端串着红绳以红珠收紧,又编了福结将红珠固牢,下端也缀着两股红绳,先将两股绳编了福结,再每股串了红珠单股打结固牢。而那中间佛像高瘦高瘦的,半跏而坐,眉目间却与梁王相似,只是正咧嘴大笑着。林晚瞧着,满意地笑了笑,又去内室找了个黄梨花木的匣子,将玉佩好生放了进去。想着若是梁王及时回来了便亲手给他,若赶不及便让吴管家交给他。

林晚将匣子放好了,在床沿坐着。因晚饭吃得少,便觉有些饿了,忽看见架上的彩灯,想起梁王带她去吃的面来,不由舔了舔唇。

林晚起身拿了钱袋出去,去寻了正和春竹打闹的杏子,她向杏子道:“我们出去一趟”,又转向春竹说:“春竹姐姐你帮我跟婆婆说一声。”

春竹说:“小姐天都黑了,这是要去哪?”林晚笑说:“吃东西”,说完拉着杏子就走了。春竹在后面喊道:“小姐拿个灯笼,天黑看不见路。”林晚回头说:“不用了。”

林晚和杏子出了院门,杏子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林晚说:“我们先找赵二哥要两匹马,然后去城门边吃面,那是一对老夫妻开的面摊,味道很好。”

杏子又问:“小姐怎么知道的?”

林晚笑说:“秘密。”说完便走了,杏子忙跟了上去,也不再问。

两人找到赵义要了两匹马,骑着马便上了街。此时店铺大多都关了,主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林晚仍旧慢慢行着,时不时地看一下两侧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发着微弱的光,显得孤孤单单的。

经过酒楼时里面却十分热闹,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在这些笑闹声中又夹杂着歌女的弹唱声。

杏子在林晚旁边说:“这些人夜里也不着家,家中妻儿老小不知怎样等呢?他们这高兴却是别人独守空闺换来的。”

林晚笑说:“我们不也是夜里没着家。”杏子说:“我们家又不在这,想回还回不了。”林晚听了有些感伤,随即打马急行起来,杏子忙跟了上去。

快到城门时林晚放缓了马速,估摸着位置转进了一巷道中,行了不多时远远便见着那面摊了。

只那面摊上坐了许多人,待再近了些林晚看清那些人都穿着军服,便住了马。

杏子也停住了马问道:“小姐还去吗?”

林晚说:“为什么不去,又不是他们开的。我们先下马。”说完两人下了马来,牵着马慢慢向面摊走去。

两人在离面摊不远处的路旁拴了马,林晚小声道:“希望不要被人偷了,不然我们得走回去了。”

杏子奇怪道:“偷马贼胆子不会这么大,这么多人呢。”

林晚笑说:“你说得对,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杏子说:“小姐什么时候被偷过马?”

林晚说:“也不算偷,先别管了,我们去吃面吧。”

杏子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向面摊,而面摊里的那些军人早看见她们了,在那挤眉弄眼的,林晚只装不知。

杏子却狠狠瞪了他们几眼,那些人见了倒笑了起来,杏子也只得如林晚一般不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