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马蹄声中,朱雀营的骑兵们手持冷热兵器朝东庄桥疾驰。
他们都配备了转轮步枪或燧发枪,虽然威力较大,但因为弹道平直,不能抛射,影响了骑兵冲锋时的射击密度。
田敦异仍然给骑兵们配备了角弓和马刀。
在冲锋之时,除了前排的骑兵会使用转轮步枪率先射击,进行破阵。
后排的骑兵在敌军进入射程之后,会发射箭矢进行抛射。
接敌之前,便会抽出马刀,利用快马的速度和马刀的挥砍,进行杀敌。
当然,这只是冲锋时的一种打法。
在放风筝、阵战、遭遇战等情况下,会有不同的打法。
东庄桥上,那名匪军新兵刚刚反应过来,正欲转身,就听几声枪响,身体已被箭矢和弹丸贯穿。
一马当先的朱雀营骑兵手持马刀冲上东庄桥,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东庄桥东岸,叛军骑兵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们原本正在百无聊赖地休息,不过是烧个桥而已,没人能想到官军骑兵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有的人在啃着麦饼,有的人已经在树荫下做起了美梦。
突然,喊杀声、马蹄声和密集的枪声传来,等他们惊得站起来时,官军骑兵已势不可挡地冲向东庄桥。
“敌袭,敌袭!”
叛军兵士们大喊着,开始翻身上马。
但却有很多马匹被密集的枪声惊到,竟开始胡乱奔逃。
四散而逃的轻骑,纵马迎战的轻骑,正在追着自己马匹的轻骑。
三千多人的叛军顿时大乱。
朱雀营骑兵源源不断地冲过东庄桥,肆意砍杀着,射击着惊惧的叛军兵卒。
他们本就没有着甲,哪里抵挡得了箭矢、弹丸和马刀的攻击。
无数人被击落马下,更有徒步奔跑的匪兵被朱雀营骑兵催马赶上,从背后一刀砍死。
李彦召骑在马上,在几名亲军骑兵的簇拥下,站在东庄桥西岸桥头。
纵马奔驰了那么久,他现在也是气喘吁吁。
但他知道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是有多么重。
如果不能拿下东庄桥,整支军队便会被堵在掖水西岸,届时莱州城和王徐寨前所都会不保。
他招呼着麾下骑兵们尽快冲过东庄桥。
“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
而此时的汪寿平也从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看到官军骑兵势头虽然威猛,但人数远少于自己,也不过一千人左右。
而自己手中的轻骑足足有三千多人。
自己疏于防备,被官军钻了空子,但只要稳住脚跟,来一次反冲击,凭着自己的人数优势,绝对能把东庄桥夺回来。
自己的任务就是烧了东庄桥,如果大败而回,整个野狼寨都会在其他寨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让亲兵扛起大旗,开始向南逃窜,他要与官军拉开距离,重新组织人马。
看到大旗已经南去,那些还在迎战的叛军骑兵,四处奔逃的叛军骑兵,也开始向南疾驰,向汪寿平的亲军靠拢。
而此时李彦召麾下的一千多朱雀营骑兵皆已渡过东庄桥,李彦召也带着亲兵纵马来到掖水东岸。
他看出了叛军骑兵的意图,是想来一次反冲锋。
他知道自己人数少于敌军,不想让他们各自为战,现在还没到追亡逐北的时候。
他需要将麾下的骑兵们集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自己火器的威力。
免得敌军集合完毕以后,集体冲锋,零散的火力并不能阻挡他们。
今日,在掖水东岸,我就和你来一次骑兵对决!
李彦召命令护旗亲兵发出信号,各个总旗、小旗也开始向李彦召靠拢。
原本嘈杂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枪声逐渐稀疏,只有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动着天地。
匪军驱马向南,朱雀营驱马向北,两军相距两里多的距离。
李彦召骑在马上,一边驱马慢行,一边指挥骑兵们布阵。
他麾下有一百名骑兵换装了转轮步枪,其余骑兵仍是燧发枪。
“快枪骑兵在前,一字排开。”
“慢枪骑兵在后,立刻换弹,备好弓矢。”
“兄弟们,记住我们之前是怎么训练的。”
“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为了总兵,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并肩作战的兄弟们。”
“今天,我们誓死也要守住东庄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他大声喊道。
朱雀营的骑兵们也大声呼喊:“杀!”
“杀!”
“杀!”
“杀!”
“杀!”
掖水东岸南侧,汪寿平也已将麾下的轻骑聚拢起来。
刚才虽然被朱雀营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他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将麾下轻骑带离战场,在战场南方重新组织战线。
不过,还是损失了三百多名轻骑。
但是主力还在,足以一战。
“兄弟们,咱们是莱州城最强的骑兵。”
“他们不过一千多人,还多是新兵蛋子。”
“你们害怕他们吗?”
“不怕!”
“不怕!”
“你们害怕吗?”
“不怕!”
“不怕!”
“随我冲杀过去,砍下他们的人头,抢了他们的战马,夺了他们的盔甲火器。”
“我们仍是莱州城最强的骑兵!”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
匪军轻骑们齐声大喊:“杀!”
“杀!”
“杀!”
“杀!”
“杀!”
两军皆已整军完毕,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两个绝世高手,屏气凝神地盯着对方,就要看看谁先出招。
李彦召自然不会率先发起冲锋。
他是人数较少的一方,只有等对方冲锋,用火器先来一次杀伤,打乱敌军阵型,而后再来一次反冲锋,才有可能以少胜多。
况且,时间在自己一边。
田敦异亲率的中垒营骑兵正在路上,只要自己守住东庄桥东岸桥头,援兵一到,击败对面的三千匪军更无悬念。
但是汪寿平却等不下去。
他的任务是烧了东庄桥,阻止田敦异率军过河。
但他过于轻敌,没有料到官军行动竟如此迅速,竟让一千多官军骑兵冲过了掖水。
他能猜到,这只是田敦异的先头骑兵,后边定有援兵。
自己只有尽快将这支先头部队击败,然后将东庄桥烧了,才有可能将田敦异堵在掖水西岸。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短暂的宁静之后,汪寿平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冲锋,于是指挥亲兵挥动旗帜。
匪军轻骑们开始催动马匹,向北进发。
他们一边慢行,一边保持排头齐平,而后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从慢行变成快行,而后四蹄交替腾空,开始疾驰起来。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战场,乌泱泱的匪军骑兵开始向北冲锋。
如果从空中俯视,仿佛看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水,正在向北蔓延,誓要将所有阻挡的一切事物全部摧毁。
但他们的前面,却屹立着一座安静的堤坝。
朱雀营的骑兵们平静地看着向他们冲来的轻骑大军。
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让他们的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只有努力压抑着的嗜血的冲动。
他们看到的不是冲锋而来的敌军,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是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军功,是父母妻儿的笑脸,是自己释放嗜血冲动的快感。
多少年被人欺压的苦痛,今日终于可以肆意杀戮,尽心释放。
血,我们渴望鲜血!
李彦召早已回到指挥位置。
他看着如潮水般冲锋而来的敌军,耳边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马蹄声,他缓缓举起了右手,在心里估算着敌军的冲锋距离。
终于,他猛地将右手挥下,大声喊道:“放!”
各个旗官也随之大喝:“放!”
砰砰砰砰——
扳机扣动,击锤落下。
火帽在击锤的击打下,发出一束绚烂的火花,刺入膛室。
膛室中,一颗颗黑色火药颗粒被火花点燃。
刹那间,所有火药颗粒几乎被同时激发,轰的一声爆炸。
在小小的空间中,那颗被压紧的弹丸,似乎成了被极致压缩的火药气体唯一的出路。
气体带着火光和白烟,将弹丸推出膛室,推入枪管。
在膛线的作用下,弹丸开始旋转,开始变红,急不可耐地奔向那个明亮的出口。
终于,轰的一声,弹丸飞出枪口。
在稍纵即逝的火光和喷薄而出的烟雾中,弹丸疾速向前飞去。
弹丸飞向汹涌而来的敌军,飞向其中的一名骑兵,飞向了他的胸口。
噗噗噗噗——
眨眼之间,几十名冲锋在前的匪军骑兵被弹丸击落马下,也有战马中弹,轰然倒地,骑在马上的匪军兵卒大喊着飞了出去。
但枪声并没有停下,弹丸仍旧向他们倾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