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啊!老爷!”辛顺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去抓中岛市子,“别拦住我,我要杀了这个婊子。”
皇甫浩脸上也流下两行热泪,但他还是推开红了眼睛的辛顺,没想到辛顺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你敢打我?”
“谁护着日本人,我就打谁!”辛顺扯着脖子大喊着。
“打!谁护着日本人就打谁!”整个皇甫一族,整个皇甫村的人们都沸腾了起来。他们抄起院子里的家伙朝皇甫浩冲过来,有几个后生还朝马房跑去,边跑边喊:“用铡刀把她铡了!谁拦着就把谁铡了!”
皇甫浩害怕起来,他看看中岛市子,又看看义愤填膺的乡亲们,只觉得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看一伙人就要真刀真枪地冲过来,皇甫泳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
皇甫村的乡亲们厌恶的是皇甫浩,如今见皇甫泳亲自拦住,便急忙停在哪里。
“二少爷,你也疯了吗?”辛顺朝他喊着。
“现在还没证据确信她就是凶手,先把她带下去,关起来——要是断定她是凶手的话,我皇甫泳拼着一身剐也要把她宰了!”折腾了好一会儿,皇甫泳终于冷静了许多,他站在人群前面大喊着。
院子里头一片静寂,几位族老此时赶了过来,他们见到族长被害也痛彻心扉。皇甫泳强撑着吩咐人们赶紧置办后事,皇甫浩生怕中岛市子有什么闪失,他亲自看着族人们把中岛关在马房里,整个晚上都守在那里。中岛是连安阳日本留守司令坂木真夫都害怕的女人,他可不想让她在自己家出一点儿差错。
“少爷,就这么着了?”辛顺踱步过来,对失魂落魄坐在门槛上的皇甫泳喊着。
“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还能怎么样?滚!让我一个人静静!”皇甫泳心烦意乱地骂道。
人们走后,皇甫泳渐渐恢复过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十分十分重要的事。想到这里,他眼中瞳孔突然收缩,急忙冲进屋子满世界找了起来。但直到翻遍了整个屋子之后,他终于颓然坐在了地上,垂下脑袋双手抱头,心中一阵翻腾——
铜盘不见了,皇甫家的传家宝,父亲说要告诉他秘密的那个铜盘已经不见了!就是父亲被杀的同时不见了!
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孩子,是个可以躲在父亲背后任意玩耍的孩子。但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父亲离奇遇害,家宝不知所踪,整件事情疑团重重,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皇甫家笼罩而来。
皇甫泳忽然冷静了下来,不管那股势力是什么人,他们必定所图非小,如今国仇家难,风雨欲来。他从未感觉如此大的压力和责任,他握紧拳头,慢慢站起身来——无论如何,父亲去世前将家族重担交给了他,所以皇甫家的未来便是他的责任,他不能再做嬉皮无赖了,他肩上有了担子,他也必须把这重担承担起来。
“少爷!少爷!日本人来了!“
皇甫泳几乎一夜未合眼,黎明时候刚刚浑浑噩噩地眯着眼睛,就被辛顺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发现汤晓岑就守在他身边,一时间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汤晓岑关切地问。
“没事——日本人在哪儿?“
辛顺一见皇甫泳,吓了一跳问道:“少爷,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皇甫泳一摆手说道:“我没事,我问你日本人在哪里?他们来干什么?“
一说到这个辛顺立刻来了气:“还不是为了那个日本女人!少爷,咱们可不能放人啊!”
为了中岛市子?!
皇甫泳皱起眉头,带着辛顺和一众家人来到大门口,吩咐打开宅门。汤晓岑也远远跟了过来。
门前站着一片黑压压的日本兵,为首一人看着像个军官,一见到皇甫泳就呜哩哇啦地嚷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的皇甫泳直皱眉头。
那军官喊了半天见没有动静,他沉了脸色,“嗖”地一声将军刀抽出来,向上一扬,喊了声口令,就听哗啦啦一阵枪栓响,所有日本兵都举起刺刀,齐刷刷地对准了皇甫家众人。
“哎呦,这是怎么话说的,别开枪,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卫开山从日本兵里头挤了出来,他来到那个军官跟前,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蹩脚的日本话。那军官不善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军刀放了下来,对着皇甫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哈依!“卫开山鞠了个躬,这才跑上前几部到了皇甫泳跟前说道:“我说泳少爷,你们胆子太大了,竟然将中岛小姐扣了下来,你们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皇甫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管她是什么身份,她在我家里杀了人,自然要查清楚再说。”
卫开山一拍大腿,连声叫道:“杀什么人啊,中岛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人家真想要谁的命,还用偷偷摸摸地亲自动手?看看人家这阵势!分分钟灭了整个皇甫村都不在话下!”
“等等!”皇甫浩从院子里急匆匆跑来出来,满脸堆笑地对那个日本军官说,“坂木太君,中岛小姐在我家做客呢,卫队长,你可不能乱说,什么扣人不扣人的!”
皇甫泳看着面前几乎赶上一个营兵力的日本兵,他脸色也凝重起来——卫开山是个败类汉奸,但他这话却有一点道理,只是事关父亲的死因,他不能轻易松口,只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也要问清楚了再做决断。”
卫开山见状凑近了皇甫泳,压低了声音说道:“拖不得了,你看看这些日本人,若是你不交出中岛小姐,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是要赌上整个皇甫村父老的性命不成?”
“我们马上放人,不,马上送客!”皇甫浩急忙说着,“辛顺,干嘛呢,赶紧去把中岛小姐请出来啊!”
辛顺恨极了日本人,对卫开山这样的汉奸自然更没有好感,听到这话说道:“请?我请她奶奶!我看谁敢动一个指头!我弄死他们!”